钱亦显揽着许清莞奔至定北关城门下站定了,城楼上的将士闻得马蹄声,赶紧探头望了下去,只见城门外两人共乘一骑,估摸着应是一对夫妇。天色渐晚,将士看不清二人的容貌,按照惯例大声询问到:“关外是何人驻留?因何入关?可有通关文牒?”

钱亦显眉头一蹙,甚是不耐烦的抬起头应到:“要什么通关文牒,快些将你们方将军唤过来一见便知!”

这口气听着与方将军甚是熟捻,城楼上将士不敢怠慢,好言好语回到:“方将军今日大婚,只怕此时无暇见你二人!若无通关文牒,我等不敢擅开城门,还请改日再来!”

许清莞登时一愣,这才发现定北关上满挂的竟是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看着颇为喜庆。许清莞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复了几次才艰难的出声问到:“请问军爷,方将军是与何人成亲?”

那将士一句自是周姑娘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与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提及甚是不妥,便三缄其口不再多言。许清莞已是听在耳中,死死的攥住胸前的衣衫尽力压下心头翻涌而至的痛意,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又接着问到:“可是周燕行周姑娘?”

将士虽未出声,实则已是默认。许清莞喉头一甜,险些跌下马去。

钱亦显赶紧伸手稳住许清莞的身形低头一瞅,只见许清莞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淋,双手捂住小腹状似痛苦非常。钱亦显有些慌神,轻轻推了推许清莞的身子急到:“不过一个负心人罢了,你怎的这般没出息!”

许清莞腹中一波紧似一波,哑着声音低吟到:“我只怕是要生了……”钱亦显闻言顿时乱了手脚,抬眸再看了那巍然不动的城门一眼,一咬牙,双腿用力一夹,带着许清莞朝着西面疾驰而去。

许清莞只听得那丰姿卓越的红衣男人明明声音发颤,却强作镇定到:“你莫要怕!待我去寻个村落安置下来,定保你母子二人平安!”许清莞淡淡一笑,低声应了一个好字。

不过一道城墙,这一别,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发生了诸多大事。先是埠州刺史周昌平兄弟二人因违抗军令擅离埠州,险些导致埠州全军覆灭,均被打入死牢。周昌进因迫害许清莞及易安馨一事不明,在牢中关至真相大白,才定罪问斩。周燕行知情不报,虽留得性命,却被打入奴籍,过得并不如意。

方恒之许守邺二人返回西铃国归还战船,特意把两具焦尸一并带上请李全善辨别一番。李全善只消一眼,仅从焦尸的牙齿形状判断便笃定自己的爱徒绝非这两具尸体中的其一,方许二人顿时喜忧交加。只是任凭方恒之将墨国翻了个底朝天,也遍寻不着许清莞的踪迹。心灰意冷的方恒之又返回了定北关,日复一日的驻守着墨国这最北面的命脉之地。

易安馨伺候了羌国老皇帝多日,却始终怀不上龙子,悄悄寻了太医诊断才猜到自己做漓王妃时,漓王天天亲自送到手上的桂圆红枣汤中只怕是放入了迷药,伤了身子根基。宫中美人如云,新旧更迭如潮水一般,易安馨很快便失了荣宠,眼看着再难拿捏势力一天强过一天的离王景玄南。易安馨心中愤愤难平,撺掇五皇子起兵造反,被景玄南携白仁部众人在宫门前镇压下来,当场将五皇子一剑捅了个透心凉。其木格正欲入宫邀功请赏,景玄南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从袖袍中取了利刃在其木格脖颈上轻轻一抹,其木格顿时血流如注,不可置信的回头望着一脸冷冽的离王艰难出声问到:“你……你为何……”景玄南冷冷一笑,眸中杀意尽显:“连个女人也看不住,要你这种废物何用?”其木格身子无力的往地上倒去,意识溃散前仿若又见到了徐徐清风掀起的面纱下那张倾国之颜,其木格朝空中伸出双手,这才发现那女子竟是这般遥不可及。

羌国皇室虽然皇子众多,但有能耐的也就那几个,如今已去其三,剩余的大多不太着调。易安馨为笼络圣心,与羌国皇帝行鱼水之欢时总会悄悄点上催情香助兴,久而久之,已过花甲之年的老皇帝那本就日渐衰败的身躯更是被掏得空空如也。五皇子一死,老皇帝又悲又气,竟双腿一蹬,魂归九天了。

羌国内外顿时乱做一团,各方势力为争夺那把龙椅打得不可开交。早有准备的离王景玄南率着白仁部异军突起,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直接武力夺权,也是一段传奇。

三年后,景玄南平了内乱,在定北关与景玄泽签下议和书,约定十年之内两国不起战火。如今兄弟二人各执一方,这情形也是令众人诸多感叹,景玄南早已褪去那一身的温润清雅,通身气势甚是凌厉。方恒之始终冷着脸肃立在景玄泽身后,那一身的戾气惹得景玄南颇为不爽。景玄南招了招手,随行侍卫押着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被人用黑布蒙了脸,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景玄南瞥了一眼方恒之,这才冷冷开口说到:“此女放在我那儿颇为碍事,还是交还你们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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