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公主大声截断道,“你没那样想,却是这样说!”恼恨起来,一把抓过他的左手,翻起衣袖来,张嘴就往小臂上咬了下去。
冯立羽大喊一声,匆忙之间竟然挣脱不开,手臂上一阵奇痛,竟被咬得鲜血淋漓。他忍不住用力把公主推开,抬臂一看,伤口颇深,两枚齿印痕迹宛然。
“蛮不讲理!”冯立羽气道。
“山野村夫!”公主当即回赠。
“河东狮!”
“登徒子!”
“不知所谓!”
“薄情寡义!”
“和离!”
“休夫!”
冯立羽两手一拍:“公主金口玉言,请吧!”
公主略一呆愕,把唇一抿,背过身道:“滚出去!”
冯立羽抱手呆在原地不响。
公主跺脚道:“我还没有梳洗打扮、更衣穿戴,这个样子怎么出内寝?”
冯立羽才觉脸上一辣,好不羞惭,悻悻而退。
公主也不吃素,既然金口玉言,说得出做得到。梳头打扮之后,换了一身衣衫出来,干净痛快地道:“笔墨!”
冯立羽伺候笔墨动作飞快,铺好文房四宝,退到书桌旁静候。公主正眼都不瞧他,寒着脸走到案前提笔,笔杆支颐,沉思半天。
冯立羽“啧”了一声,催她道:“公主要不要泡杯茶,慢慢思索?不过几个字的事,不然我来代劳?”
公主轻蔑地冷哼,送他一个白眼,便往纸上落墨,走笔极快。
“本公主文采风流,下笔千言,一封小小的休书想必难不倒我。某些人梦里偷了个状元,就自恃为才子,呵,轻浮。——其实他也就背背四书五经,编几句陈词滥调骗考官。”
冯立羽嘴快回应:“我们成亲不过俩月,你我之间哪来那么多废话好写,不消千言,我看五百个字就够了。”
公主把笔往砚台上一拍,怒道:“你来写!”愤而甩袖,几步走到窗边去。
冯立羽斜倾身子,偷眼往纸面上睃,果见辞章锦绣,才藻富瞻,暗暗点头。冷笑一声:“一事不劳二主,公主已经写了开头,索性一笔写完好交差,我们这些靠陈词滥调骗考官的,跟不上你风流的文采。”
公主在窗子底下回头淡淡瞥他一眼,又转头向着窗外,轻叹道:“唉。”这一声叹息之中竟似饱含惆怅。
冯立羽心意一动,不禁怔怔想,她为什么叹息,我们有名无实,一纸休书之后,彼此解脱,她不应该高兴吗?
却听公主悠远地道:“你不用监工似的,在这里守着,等一会儿我写好休书,叫人给你送来。你现在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说着话时,并不回头。
………………
冯立羽走出公主的寝殿,一路脚下生风,自己还没意识到,今日如此顺利地要到休书,心里竟没半点欢愉,莫名其妙的,这时候脑中只是在想公主藏在枕头底下的香袋。
他见过这个绣袋,和章顺之带在身上的是一对。
是自己命蹇,不仅倒霉地被错招为驸马,还耽误了公主和顺之,这个错误必须由他亲手纠正过来。
章顺之脸色非常阴霾,他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接受冯立羽的邀约,和他坐在一张酒桌上。兄弟之情吗?哼,笑话,明明是夺妻之恨。
“驸马爷居然还记得我这个故旧,我却不记得我还有你这样一个好兄弟!你今日不是请我喝毒酒吧?”
冯立羽道:“七哥还在记恨小弟那日误抢了公主的绣球吗?”
章顺之拍桌道:“焉能不恨!”
冯立羽倒不着恼,淡淡说:“小弟今日相邀,正是为了顺之和公主的未来。”
章顺之气愤道:“你都已经是驸马了,我和公主还有什么未来,你故意消遣我!”
“七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小弟的心意吗?我当日之所以去抢绣球,本意是为成全你和公主的姻缘,谁知阴差阳错,金锣响时,绣球偏偏在我手里没送出去。公主对七哥情深意重,你们倾心相爱,我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横刀夺爱,都是天意弄人。”
章顺之斜睨他道:“就算天意弄人,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冯立羽道:“从来历朝历代都没有招状元当驸马的,想我寒窗苦读十载,所为何事?难道真要屈居于这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终身郁郁不得志吗?弟心中抱负乃是要匡扶社稷,报效朝廷,求的是出将入相,上进忠于天子,下造福于黎民,而不是当一个什么事都干不成的皇帝女婿。现在担着这个驸马身份,简直身如缧绁不得伸展。”
章顺之冷笑道:“那还真是委屈了驸马爷。”
冯立羽不在意他的嘲讽,断然道:“某志在天下,不为儿女私情所困。七哥……”
章顺之冷冷哼了一声。
冯立羽靠近了他,低声咬耳朵道:“公主迄今尚且是完璧之身,弟有一计……”
章顺之不待冯立羽说完,已满脸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道:“你果然不欺我?”
冯立羽道:“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章顺之当即离席而起,纳头就拜,激动道:“我与公主若还能再续前缘,全靠八弟成全。愚兄之前都误会你了,还因此恨你,我……我……”
冯立羽伸手相搀,点了点头,说:“七哥放心,我是真心为了你和公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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