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模模糊糊睁开眼来已是午夜,白日那一掌,还引得后脑勺一阵酸溜溜生疼。女子落枕般艰难的转动着脖子,侧着脑袋便看见季海川坐在一旁。
“你有今日,也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人,还清债我便放了你”季海川冷冷道,他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夜色凝重,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你——我用性命赌咒,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太久,你若信我,我办完要事必定想法还上这一千金”女子“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语气不像白日般温和,反倒有些生气,只是夜色较深,看不清她脸上浮着的怒色。
“既然有要事在身就要早些想办法,这样谁也不耽搁谁,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若是还不上这银两,休想就此离去”
“你——”女子竟不知如何反驳,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如今被人抓住把柄沦为刀俎鱼肉,又能怪得了谁,毕竟偌大一笔银子,本就萍水相逢,又凭何为信呢?
月亮散着晕盘挂在半空,今夜于她,更是格外感伤……都三年了,该做的事情依然没有着落,而今,连自由也掌在别人手中,往后时光,如何行事?又何日才能折返故乡?女子不由得难过开来,水灵灵的眼睛在月光下就像两颗闪烁的星宿,清晰透彻却也令人疼惜。
就在这时,季海川和女子几乎同时感觉眼前一黑,几个蒙面大汉不由分说的用麻布口袋套上两人,扛着便朝南城偏门出了城。
……
城郊的夜在各种虫鸣的衬托下,显得较城内荒凉,狼嚎声时不时自西北方响起,让人忽然害怕这夜的黑。
几个壮汉不歇气的扛着两人直到邵伯湖旁,口袋被揭开那瞬,季海川便认出这些人都是城北赌坊王老板的手下。
“小子,我们老板可等不耐烦了,今日必须给个交代,要不然断了小命可就不好了”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粗声粗气道,这边说罢那边便掏出一把匕首亮在眼前。
“别、别啊——哥,这大晚上的还劳驾各位带我上这来看风景,实、实在太盛情了……“季海川本就一腹心虚,奈何非得在贼人面前强颜欢笑,看那扭曲的脸上,泛着一道道哭笑不得的尴尬。
“少给老子装蒜,赶紧还钱把事了了,省的哥几个没日没夜找你”带头黑衣人举着匕首,亮晃晃在季海川面前比划着。
“……还请大哥回去,劝慰王老板再宽限几日,到时,我就算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卖老婆,都必定还上这钱”方才还趾高气扬,彪悍无匹,现在,面对生死威胁,还不是只能装傻充愣,阿谀奉承。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季海川,女子不由得心生鄙夷。
“砸锅卖铁?卖女卖儿卖老婆?哈哈哈哈……小子,你当我三岁孩童?我是真不知你何时造了家业有了老婆。别废话——今天若是还不上,必定留下点东西,哥哥我好有一个交代!”任凭季海川如何奉承耍宝,黑衣人依旧不依不饶,看样子并非只是吓唬那么简单。
“我季海川平日里最崇拜哥哥你这样的人,不仅豪情,而且仗义,风流倜傥还彬彬有礼,看在大家好兄弟一场的份上,还望哥哥通融通融,请哥哥回去在王老板面前帮弟弟的多美言几句,再宽限些时日,事后定少不了请哥些喝些小酒如何?”季海川一脸奴才相的恳求着,弓背作揖,该有的礼数,硬是一个不落。
这伙黑衣人闻后,竟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嘴抹了蜜也没用,哥哥我不吃这一套,一点小酒就想打发哥几个,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你可知道王老板出多少钱让哥几个逮你?足足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你遇见我,算你倒八辈子血霉了,事后我必定多烧些冥纸给你,下了阴曹地府你可不准阴魂不散哟……”带头黑衣人说罢,便持起匕首向季海川扎去。
就在刀尖插到季海川的那一瞬间,一把弯刀挡住了倾倒下来的态势。“咣”的一声,女子咬牙朝弯刀上用力往回压,黑衣人就向后退了两步。
“好你个丫头,不提防你还留有一手”顿时,黑衣人把火力集中到女子身上,女子见情况不妙,拉着季海川便钻进了芦苇丛里。
夏季湖边的芦苇深深,虽能没过人头可作掩护,奈何对方是几个强壮大汉,几步之后就被堵住无路可逃。
“怎样,插翅难逃了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得意的冷笑道。
“不、不要胡来,否则、否则——待我的同伴跟上来,定不轻饶你们!“女子吞吞吐吐,话语中隐隐杂有颤抖之音。她下意识向后挪了一步,手中的刀柄,渐渐有了潮气,握在掌心有些打滑,这一滑,她心里就更紧得厉害。
“有人撑腰你早说啊,害我虚惊一场!只要他们解决了这些个王八羔子,我就同你抵消十两银子如何?”躲在女子身后的季海川就像寻到靠山一般有恃无恐起来,方才还恐惧得紧,这下,突然又变得这般滑头。
女子斜着脑袋白了季海川一眼。“嫌少?那、那就抵消十五两如何?”眼见季海川越来越肆无忌惮,女子此番更是六神无主,她用胳膊肘朝他戳了戳,这一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用意来。
“同伴?哈哈哈哈……我好害怕呀!就怕他不来,大爷我的刀好久都没有开过荤,反正杀一个也是杀,饶他一个我也成不了圣人,最好多来几个……”带头黑衣人心不惊眼不跳,没有丝毫心虚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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