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宫一层聚事大厅,掌门真人携白掌风闻风而来。

待二人端坐于上,司竹空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恭道“掌门师兄,吾门下弟子谷雨、季海川无名而出,擅自离山,师弟不敢隐瞒,特带他二人前来登门谢罪!”。

司竹空头微低,没有使眼朝掌门看去,季海川、谷雨二人也听从司竹空的吩咐,静静跪在台前。

掌门单眼一挑“哦!竟有此事?!”。

此刻,站在司竹空身后的患尘亟不可待向前迈了一步,抬手双指比剑,道“掌门师兄,此二人自入门以来频频姿事,以前肆意妄为,现在居然变本加厉,您刚禁令一出,二人便目无法纪,如此劣徒若不杀一儆百,如何服众”患尘戟指怒目,掌门真人则五色无主,暗怒涌动。

患尘狞髯张目,只顾发泄心中的不舒,未识旁人眼色便着急忙慌又告一状“此番临汾查视,尽管已经铁证如山,司竹圣尊却迟迟不愿出符,不知是否因门下弟子之故而徇私舞弊,还是别有用意呃——”患尘斜视司竹空,嗤牙一咧狰狞如魔,言语间自带着冷嘲热讽,带着层层打皱的脸皮青筋凸爆不自然的抖动。

司竹空泰然自若,许是心中早已对他暗加提防,亦或是屡见不鲜不为所动,他只是嘴角蔑蔑一扬,一副凌然不屑之意。

“初闻此事,弟子亦大为震撼,十余年来,南夷人按兵束甲,近日仅派少数民众入我中原,定洗不清细作之嫌”司竹空幽幽而道。

“既然如此,南夷人挑衅在先,便有了出师之名,何故圣尊守符不出”掌门真人鼻筋一抽,大为不悦。

司竹空抱拳再敬“只是——”他兀地言语停滞,眉宇间有了迟疑之色,尽管表情甚是轻微,掌门真人却巧巧看在眼里。

良久,司竹空方又道“只是出符者,一为自保,二为定乱,三为进攻,三者中,以进攻最为严谨,自师弟接任兵符大权以来,尊师谆谆告诫,不敢越雷池半步,若非有凭有据指证异族大规模进攻之举,兵符不得擅出。”

司竹空话音刚落,患尘义愤填膺驳道“一定要大规模惨死你才愿意出符?”。

司竹空一口回绝“师兄难道不知一时意气,便会带来死伤无数吗?一旦引起战争,能确保我中原战士与百姓无累累白骨,百姓无分崩离析?田无人种,业无人造,整日为活命而奔走,难道就是我们所希望的吗?再者,即使要举兵南下,也须寻得突破封印的脆弱所在不是吗,岂可凭一句话便草率行事”司竹空振振言辞,呛得患尘说不出话来。

虽是掷语如石堵住了患尘暴泄的喉口,司竹空憋愤的贲门顿时尽泄,他借势猛然一转,正身面对掌门真人,肃穆告请“论此事权属,弟子定责无旁贷,今当着掌门和数位师兄之面,立下誓言,以一年为期,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如若不能,甘愿交出兵权”。

司竹空字字铿锵,此话锋利如刃,虽是作法自毙,他眸中并未闪过一丝后悔。

患尘闻言,如磨压榨的左胸悄无声息缓和一释,那绷紧的面上不自然抽动几分梦寐以求的得意之笑。一直以来,他所忌讳的,不过是司竹空手中的兵权,他既然如此自荐自罚,岂不不正中他下怀?

吊眼一扫,在场多数之人面上不禁闪过转眼即逝的窃喜。

患尘得意之时,眼尾一挑,目光下意识停留在谷雨脸上“你作何解释?区区一阶弟子,竟敢违反禁令私自下山,不可能只是为了凑热闹而已吧?是何目的你最好从实招来!”目的已经达半的患尘哪里这样胸襟如海,自四人入门之后他便寻遍机会以报这一误之仇,他故意尖着嗓子,引得众人循声将注意力转嫁在她身上。

谷雨双膝跪在地上,垂目未惊,面上无半点风吹草动,出奇的镇定。早在回门的途中,她便料到患尘不会这般轻而易举放她一马,于是,早就盘算一计在心,未雨绸缪一番准备就只等此刻的狂风暴雨发作。

“哪里,患尘长老有所不知,弟子出生乡野,家境贫寒,因此常随商贾队伍来往南疆之地,与南夷人物物相交,赚点差价也好讨口饭吃。此次听闻有南夷人出没临汾,一时改不了性子,就忍不住唤了季海川带我前去”谷雨抬眸,一本正经的字句相禀,眸中、面上,竟察不出半分心虚之相。

“哦!你大费周折下了山,难道就只为了见见故人叙叙旧?!”掌门真人立于正上方眼神凌冽直逼谷雨,他毫无男女之缚,更无半分回避之意,目光聚点似要寻得真相,那一双存疑的瞳神看得人瘆瘆而慌。

“我倒是觉得你像南夷人的细作,眼见同伴事情败露,便按捺不住前去一探究竟对是不对?你们究竟意欲何为,之前的红耳鼠大概亦是你们所为吧?!”

就在谷雨面对掌门责问无所适从之时,患尘横插的指责反倒似为她解了围,谷雨冷笑一声,旋眉而道“传闻患尘长老想象天马行空,如今得见果然是名副其实呐~当真有见地、有想象、有眼光,只可惜——若只是一厢情愿自说自梦,终究只是白日一梦,欺人欺己!患尘长老可见过如此细作,身无所长,资质平平,就连拳脚也不过尽是花拳绣腿。当然,你也可说我是装疯卖傻强加掩饰,那我只想问上一句,若红耳鼠事件是我所为,我会傻到毒害自己的师父,然后在不知有药可解的情况下跑出来以身犯险吗?患尘长老可不能为了掩盖办事不利的事实就随心所欲找个替死鬼滥竽充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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