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入局是一柄双刃剑,既能因为秘密让他进入鹤武门的核心,也能让他处于随时都会被牺牲或者灭口的危境。就算是悉心培养的天才又如何?人造魔教、煽动正道,这种恶劣的行为只能用利益熏心、居心叵测、令人发指来形容!在可以动摇百年根基的丑闻面前,他魏徵又算得上什么?不过一弃子尔!
然而他明明有着锦绣前程,只要循规蹈矩地走在那条康庄大道上,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中的一员,他何必如此着急?
他没有回答,于是室内忽然安静得针落可闻。少年英俊的面容隐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门外是山林涛涛,寂寥又森然,如同起伏不定的人心。雪白的纸门外,似有黑色的影子在睁着眼睛窥伺。
外面不知何时起下起了雨,有雨滴落在叶子上发出的寂寞的滴答声,很快连绵一片,闭上眼睛,似乎能想象到森碧偌大的叶片是如何承接雨水,弯折起它的根茎的。
灯将少年的影子拉扯变形,随着火焰跳跃,变化成不同的形状。
他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我也有要守护的东西。”
林菀望着他,觉得她还不够了解这个少年。
他年少有为、出身不凡、野心勃勃并且聪慧沉稳。
但在此之下,似乎还潜藏着别的什么……林菀目露思索。她在试图抓住他,如果既不是为了报答养育他的门派,也不是因为急功近利,那么还有什么在驱动着他冒险……脑中闪过了越云瑶、沈鹤等人的面容,她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脖子上忽然感到一阵冰凉,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淡往下瞥了一眼,一把如秋水澄明的长剑反射着冰冷的光芒,静静贴在她脆弱的喉咙上。
杀气就像是剑尖吞吐的剑芒,随着这阵凉意慢慢从肌肤渗入体内。
她眼波流转,闪着幽光,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因为我发现,用亲切的态度好像并不能让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魏徵幽幽说道,唇边含笑,“或许,你更喜欢粗暴一些的方式?”
林菀挑眉,看来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我是不是认真的,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魏徵持着剑柄,身体前倾凑近了她,手按在枕头上,一双黑眸离得极近,呼吸相闻,用逼迫的姿态温声说道,“说吧,我能放过你的理由,不要再耍别的花样了,你那种眼神我很不喜欢。”
仿佛一个冰冷的捕猎者,明明实力悬殊,他随时都能让她身败名裂抑或身首异处,然而她却总是用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高在上在看着他,这让他心中不悦,同时又有一丝不安。
这感觉真的很奇怪,眼前的少女可以为了利益,为了得到卿玲宗,而敢冒大不违,置宗门师长于不顾,实力孱弱、天赋有限、格局也不大,要他说的话根本就是个有理智又虚伪的疯子,孤注一掷不管不顾。
他却始终无法放下心底的戒备。
——为什么呢?
就像是没有看到架在脖子上的剑,林菀翘起了嘴唇。
“让我们做一个交易吧,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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