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太太含泪道:“我晓得了。”

两人互相安慰,情真意切。

婆子满眼敬佩中夹着一丝鄙夷,正要吹了灯退出去,听李大太太又跟李卓远说了一番话,不由放慢了脚步听。

李大太太道:“我怎么听人说,卓然两口子也想要把儿子过继给嫡支?他老娘人前人后夸孙子,说李天华如何聪明,如何懂事,才四岁已经识得许多字,会写会算会背诗,说的跟神童一样。我瞧那娃儿只晓得吃!”

李卓远疑惑道:“这怎么可能?!李天华再聪明,他们只这一个儿子,过继了,自家孤老?”

李大太太道:“他们怕是打的这个主意:航兄弟夫妻迟早要死的,等死了李天华再回家。”

李卓远叱道:“糊涂话!他敢这么做,族人都死绝了吗?除非这儿子不要了。我看也是妄想……”

婆子关上门,心想:有机会发财,谁不妄想呢?为了嫡支大宅的家产,这些人都疯魔了。

李菡瑶抓蛇一事,犹如石子击中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水纹持续向周边扩散。

李菡瑶并不知道这些。她有四个大丫鬟,红叶去了,还有三个。看见她们,她便想起红叶,进而想起傍晚的事。她不怕蛇,却下意识地不愿深想红叶要卖她的问题,于是和江如蓝形影不离,便没空想这些了。

晚间,江如蓝定要跟瑶妹妹睡一屋、睡一床,好说体己话,江氏和江大太太便送她们去楼上。打发小姐俩睡了以后,姑嫂两个才往客院来。大舅爷江玉行尚未过来,在灵堂陪伴李卓航,江大太太借机和江氏说掏心话。

她道:“从傍晚这件事,可见李家这些旁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李老大夫妻装模作样,亏得妹夫老道,警告了他们一番。妹妹你可有什么打算?”

江氏苦涩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最好的打算是赶紧生个儿子,可这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

江大太太忙道:“怎么能不打算呢?你就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瑶儿着想。真要过继一个嗣子来,把家产都占了去,未必就敬重你们——他亲爹亲娘可都在跟前呢。不是自己生的,靠不住!你还得靠瑶儿。”

江氏茫然道:“那怎么办?”

江大太太凑近她,提醒道:“你没有儿子,你有侄儿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加上侄儿,可不就是整个儿子了?”

江氏吃惊地看着她嫂子,这是要亲上加亲?

江大太太肯定地点头,语重心长道:“妹妹,你是江家的女儿。江家的家世、根基,你是尽知的。你侄儿的人品、长相、聪明机智,不敢说举世无双,也是百里挑一;又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与外甥女儿正是天生一对。嫂子我的脾气,你也清楚。若能亲上做亲,我定会把瑶儿当自己女儿养。婆婆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叫我来问你。早拿主意。”

江氏不安道:“他们都还小呢,心性未定。”

江大太太不赞同道:“小什么!还有人在娘胎里就定了亲呢。难道妹妹嫌弃你侄儿?”

江氏急忙道:“我不是嫌弃如澄,是担心我家里这个。今天的事嫂子也瞧见了,这孩子不省心。就怕他兄妹心性脾气不对,亲事没做好,反害了侄儿。”

江大太太还要再说,江氏已经起身,道:“这事也急不来,往后再说吧。嫂子赶远路来的,必定很累了,早些歇息。我去前面瞧瞧大哥和夫君。”

江大太太见她不想再说,便起身相送,笑道:“是不能急。这事还要跟妹婿商议。妹妹去吧,我就睡了。妹妹也不要硬撑,偷空睡一会子。七七四十九天,还有得熬呢。倘若妹妹累倒了,内院这一摊子交给谁?看着满庄子人都姓李,要找个妥帖的人帮衬,也不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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