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默真从未像此刻这样无地自容。对于像她这样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来说,这真是一件让人特别羞愧难以释怀的事情。

尤其一想到,“多笑一笑。”傍晚他刚刚帮她找到了准考证,还用自行车载着她,令她做梦般行了一路,最后对她说了这句话。

车子飞驰,衣袂轻扬,他干燥好闻的气息随着风沁入她的鼻息,她尚未来及好好回味这些足够咀嚼很久的美妙,这些隽永的醉人的甜。

便一切都完了。

宁默真懊丧地又绝望地捂住了脸,手心冰冷。

门口传来动静,门把手被拧了一下却没拧开,接着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宁默真!”宁馨的声音,恢复了张扬与肆意。

宁默真忍着心底的烦躁,将门开了一道缝。宁馨瞟她一眼,推开她进来。

“什么事都没有。”关好门,宁馨挑着唇角,少见地对她笑,语气很放松,“虚惊一场。不过,我得警告你,这件事保密,若敢泄露出半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默真垂着眼皮道:“知道了。”

宁馨满意地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宁默真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心中却突然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有把火猝然燃到了极点,她压低了声音道:“宁馨,仅此一次。”

“什么?”宁馨停住脚步,回头惊讶地看她。

宁默真眼皮未抬,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仅此一次,下次我不会再帮你买。”

宁馨眯起了眼睛,本自愉悦的脸色变幻不定。

宁默真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换句话说,保护好你自己。一旦出了麻烦,受苦的只会是你。”

这是住进来的这几年里,她第一次这样直白而毫无顾忌地和宁馨说话。说完之后,她吐了口气,似乎压在心头的巨石瓦解了些许。

宁馨脸色不善地盯了她半晌,最后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去。

当晚,宁默真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她便起来看数学错题集和物理错题集,试图用一个个图形公式、逻辑定理去压制纷乱的心绪。

许久之后,似乎有一些效用。

知识就是力量,于深夜寂寂中给了她莫大的定力与安慰,她不再如最初那样不安,才放下书本,迷迷糊糊地睡去。

晨曦璀璨,学校门口的泊油路散发着银白的光,宁默真进校门后,推着自行车到车棚,按照惯例放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是她的固定位置。

正如沈蓝,车棚入口第一个,那是他的车位——据说因为沈蓝的父母极其讲究效率,离入口越近,进出便越节约时间。这对于高三寸时寸金的学生特别重要。

宁默真停好车子,经过入口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盯着那一处位置发起了呆。

即便此刻空落落,但那里应当停放着的,是怎样的一辆自行车,车子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烙在她的心底。

不知何时起,烙进了她的心底。

片刻后,有一道车轮缓缓驶进来,她仍未抬头。

直到那车轮停在了她的目光所及处,熟悉的颜色和轮廓映入眼帘,某个颀长的挺拔的影子被余光所捕获,她才悚然回神,抬头。

俊秀的少年沉默地做着熟练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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