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颜硕:“主人要是愿意,绿衣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好。而且,紫衣姐姐武技高强,万一有个……,也能保护先生。”

张良看了看还在一头雾水的颜硕,对绿衣说道:“你放心,你家先生这回保护他的人可是不少呢。”

“什么意思?”颜硕不解。

“没什么意思,呵呵。先生真的想好了,要当墨家的这个青龙令?”张良岔开话题。

颜硕看了一眼张良:“你刚才不是说,这并非什么坏事么?”

张良笑道:“我那是说当钜子不是坏事,可青龙令嘛……也随便你,反正都对我们少主有利。”

“你是想把我当成内奸,打入墨家不准备带我走了吧?”颜硕直接说出张良心里的想法。

张良轻叹了口气:“这也算做先生替我做事的三年之内。”

颜硕气道:“哎,我觉得你这人真的有点阴险。只要对你们复国有利的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绕进去。你可真是你们少主的一条忠实走狗。”

“呵呵,呵呵。”张良也不生气:“又多了另一个骂法,忠实走狗,呵呵。不错,我是忠实走狗,但我不是某一个人的忠实走狗,哪怕是走狗,我也是韩国的忠实走狗,为韩国而奔走!”

“无语了。”颜硕笑道:“你这人,真是让人无语,走狗还能被你说得这么正大堂皇。”

张良摇了摇头:“亡国之恨,灭国之仇,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正如先生,我发现经过这次逃亡,先生的一些观点似乎也在发生变化了不是么?不然,先生已经看出我要把先生推向墨家,为什么当时不拒绝钟离获呢?”

颜硕愣了一下:“好像……也许……有那么一丢丢吧。亲身经历总是有些不同的,更不是从书本上看看那般的体会。说实话,刚逃离张庄的时候,我有种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感觉。

那种无助与绝望,夹杂着恐惧和惊慌,让人如缺了水的鱼,尽管使劲张嘴呼吸,但还是有种缺氧,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直到上了船,走了很远,那种感觉才慢慢退去,说实话,那种感觉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张良半靠在船舷上:“人都是逼出来的啊……多经历几次,慢慢的,你的无助绝望,还有恐惧惊慌,就会一点一点,变成愤怒与反抗的决心。”

颜硕也学着张良靠在船舷上,闭上了眼睛:“天就快黑了,睡一会吧,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愿你我这次的决策是对。”

张良也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颜硕所说的决策,是指打入墨家的事。钟离获为了感激颜硕交还的钜子令,也想要颜硕会的那些墨家都失传了的技术,极力拉拢。

而颜硕和张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领悟了对方的企图,所以,就坡下驴,半推半就,顺着钟离获,让颜硕轻而易举打入了墨家。

待颜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朝阳初升,颜硕从船舱中钻了出来,钟离获正盘腿坐在船头,如一只老龟一般,伸着脖子,一呼又一吸,身体有规律地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紫衣端坐船尾,虽然姿态和钟离获不一样,但也看得出,她也是在锻炼呼气,吸气。一呼一吸间,一股细细的白气从她嘴中喷出。

船舱里绿衣还有沉睡,黑狼还没醒来。严伯却在船仓后面,正在捣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钟离获昨天给他吃的那种装干饭粒的布袋。划船的两位墨者,其中有一位杜奇,颜硕认识。

“辛苦了,你们整整划了一夜的船?”颜硕看向杜奇。

杜奇摇了摇头,憨笑道:“没有,在没有激流的地方,我们两人换着休息的。”

颜硕走到船前,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泛眼四下看去,小船如同划进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四周全是夏天里疯狂生长的芦苇。

“起来了?”钟离获回头看了颜硕一眼,问了一句,但没起身,继续在船头一呼一吸。

“这就是你说的富陵湖?”颜硕问。

钟离获缓缓收功起身:“是的,刚刚才进富陵湖,进了湖后,水流变缓,要到达我们的聚地所在,还要两个时辰左右。”

“两个时辰?”颜硕在心里想到:“那就是还要四个小时了。”

“这湖有这么大么?要这么久。”颜硕问。

钟离获指了指周边的芦苇:“是啊,先生请看,这一望无际的芦苇是个麻烦。有的地方,原本通着的水路,几天后,就会连成一片,船过不去,又得绕道。进到湖中心就快一些了。”

虽然有些闷,但也没办法,这船上哪也去不了。严伯刚才捣的正是干饭粒,每人分了一小捧,就着清水吃了一点。颜硕坐在船沿上,看着这船一会绕左,一会绕右,绕得人头直晕。划船的会不会迷失了方向,想到这里,颜硕回头看向杜奇。

而划船的杜奇时不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东西,看上一眼。颜硕走过去问道:“你看的东西莫非是指南针?认方向的。”

杜奇伸手一探,拿出那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是可以认方向的,但不是指南针,这叫磁勺子。”

“磁勺子?”颜硕接过那个东西,发现它就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河石。中间放了一把勺子一样乌黑的东西,用一个铜片卡住,要用时,把铜片拿开,黑勺子在光滑的河石上就转了起来,不一会就停下了。

“靠!这黑勺子就是块磁铁,怪不得,怪不得呢。”颜硕不明白了,据说针南针的前身,是出现在战国时代的司南。这东西虽达不到司南那么精细,但仅仅只是指引方向,也够了。

“这黑磁铁是从哪里弄来的?”颜硕又问。

杜奇憨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从哪里来,所有的物资都归玄武令管,我们都是从他那里直接领取的。”

钟离获接话道:“那是找铜矿或铁矿时挖到的。仓库里还有不少,它有定向的作用,所以,墨匠就把它打磨成这个样子,当作辩向之用。”

“找铜铁矿时挖到的?”颜硕心中一动。《管子》的数篇中有记载:“山上有磁石者,其下有金铜。”看来古人早就发现有磁铁的地方,地下会有金铜。而磁铁在化学中叫四氧化三铁,是铁的一种。

“那有大块的吗?”他再问。

钟离获想了想,张开两手比了比:“有这么大块的,再大的我就没见过了。而且也不方便运输,更大的都要砸碎了。”

颜硕见他比的那个样,足一个磨盘大小了,不由高兴道:“你们还发现它有其他作用没有?”

钟离获摇头道:“有,这东西一开始称为慈铁,意为铁的慈母。找寻铁矿时,可以带着它,它会吸铁,有如慈母唤儿归。只要它发出召力的时候,就说明地下有铁,先生莫非还有其它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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