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男孩怒目而视,张嘴就准备骂回去,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愣住了。
“李紫台,你是不是傻呀?”
同样乌黑的小巷,一身破烂的小乞丐弯着明亮的眼睛,眼眸里满是笑意,俯身看着刚刚跟别人争地盘打输了而满身伤痕的他,戏谑道:“要不要跟我合作呀?”
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但是她却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知道她,刚来没多久,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样子,却在这个地方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而且对比起常常闹得一身伤的他,可以说是过得相当滋润了。可惜,乞丐眼中的滋润,显然还远没达到这个小姑娘的要求。
所以她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找到他,笑嘻嘻问:“要不要跟我合作呀?”
“你?”他上下打量了眼她瘦弱的身板,尽管知道这人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弱,眼里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鄙视,“你能做什么?”
“我?”她用看傻瓜似的目光看着他,“喏~这块地盘,你今天打架打输了的这块地盘。”她居高临下地对他扬了扬下巴,“明天我就能让它是你的。”
他当时嘁了一声,半点没听进去,直觉遇见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没有理她便转身走了。谁曾想,第二天他照旧为了那块地盘想去打架的时候,头一天跟他打架的那群人居然真的已经主动放弃那块地盘走了。
从此,他们便算结下了联盟,如果没有后来那件事的话,恐怕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一起混吧。
李紫台惊愕地张了张嘴:“云……云儿?!”
随即他又飞速打量了眼眼前这个“干净整洁”的小丫头,不久前还是乞丐,今天就打扮得这么人模人样了这一事实,仍令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李紫台,早跟你说过凡事多动动您那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积灰的脑子,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见她认出自己,女孩抱臂居高临下地嘲讽道,“今天这种蠢事你也做得出来,在花灯节去砸想争花神献礼名额之人的场子。我说你自己皮厚也就算了,可别老连累了金銮啊。”
“不连累,不连累。”李金銮见姐姐提到自己,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摆了摆手。
“你闭嘴!”李紫台瞪了眼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又转过头对云儿梗着脖子争辩道,“是他自己立的规矩,他自己首先不遵守的,我又没做错!再说了,别人都是在撒谎,只有我说了实话!”
呼——
云儿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抑制住了自己又想骂出那句话的冲动,唇角看起来笑得更深,眼睛更弯,眸中笑意却淡了几分。
李金銮打了个寒颤,往后缩了缩,每次姐姐这副表情的时候感觉就有人要倒霉了。
“李紫台,你觉得我刚刚编的那通瞎话如何?”她亲切地、笑眯眯地问道。
“一看就是假的。”
“那……”她笑得更是亲切,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连你这个傻蛋都不相信的事情,别人为什么就信了呢?”
“因为他们更傻呗。”李紫台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嗯~?”她笑得愈发温和,“大点声我听不见。”
“没什么。”这句嘟囔的声音似乎又更小了点。
云儿朝巷口望了眼,算了算时间,收起了抬杠的心思继续道:“你要知道,胡老三这次是为了向花神献礼,这种献礼名额每年虽然很多人争,但花神最终却只赏一人。如今胡老三全副家当压上,守在这里,满腔希望,就差献礼了,给个银锭子也不过是想别人多说几句好话挣挣名气,你这时候横插一脚说他东西是假的,还说得有模有样的,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她看了眼满脸震惊的李紫台一眼,接着道:“我编的话未必是真的,但他需要的却未必是真话。包括那群路人,有几个又何尝不是抱了跟他一样的心思呢?更甚至于,你说的那个老李头可能跟胡老三还是一伙儿的呢。我要是今天不出声,恐怕他们为了保密甚至泄愤,你和金銮人后就得被拖到巷子里打死。”
说到这里,她突然嗤笑出声:“这群傻子,以为多吹嘘几下自己的货,造一个任何人都没见过的东西,只要不被人抓到决定性证据,就能奇货可居了,也不想想花神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么?不过,这装神弄鬼的花神配缺心眼的王八花,倒是绝配。”
说起花神,她突然皱了皱眉,想起前两年跟在花神车架旁时身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禁摇了摇头。
“更何况,我觉得花神需要的,应该不是这种普普通通没什么作用的花,而是那种——”她似在凝神思索,“而是那种比如说可以发出风铃声音的花?”
“噗嗤!”前面李紫台都还认真听着,觉得她说得确实有道理,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嗤笑出声,“还发出风铃声音的花?你这睁眼编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云儿被他这声嗤笑闹得有些恼,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这次可不一样了,这花可是记录在《百花集》上的,据说生于千年风信树下,夏初新雨后开花,堪比婴儿小指长,形似倒垂的铃铛,卯初,轻风吹过,自然生缠绵铃音,故曰妙音花。花期七日,七日后花谢,平凡如杂草。”
“啧,越说越玄乎了,跟你见过似的。”
“哼,我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哪里有!”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