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万贞儿怕惊到太子,急步跑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却听来人厉声呵斥,“大胆奴婢,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小爷,若是再敢如此称呼,立刻拖出去打死。”
“不想和沂王一起出宫的,都给我站过来,”他话音刚落,殿内的宫人和内官便争相跑了过去,就连万贞儿身边的几人都低头跟了过去。
俊草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一只小手紧紧拽住,他心里微叹,蹲下身子,抱住了浑身发颤的太子。
这人看到朱见浚身边只留下了万贞儿和俊草,掩面而笑,“如此甚好,沂王身边也需要人服侍,不能一个不留,”说罢,他吩咐身边几人,“去把他们的东西收拾出来,宫外地方没这么宽敞,不打紧的东西都别带了,快去。”
“沂王出宫是要去哪里?”俊草忍不住出声询问。
看着惊魂不定的三人,这人神色愈加肆无忌惮,“马车已经候着了,去了自然就知道,多问什么?”
“就算是沂王,也是主子,东西还是咱们自己来收拾吧,”万贞儿小声启问。
“既是主子,你们好好伺候便是,至于东西么,带多了也是累赘,”来人言语温和了许多,可这话听起来却让人更加心寒。
他冷笑一声,眼光扫到万贞儿发间的银簪,抬手示意一名宫人,“你去,将她的首饰都给我取下来。”
万贞儿明白多说无益,也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取下了所有的饰物,也不知道是因为贴身之物的离开,还是对于此地的依依不舍,她心里突然一阵悲怮,仍不住转过头去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沂王朱见浚看到这些人都面露凶色,举止粗鲁,早已吓呆,只知道紧紧抓住俊草,连眼泪都忘了流。
有了上头的旨意,这些内官不过随便选了几件衣裳,凑了两个包裹,丢在他们面前。万贞儿急忙上前打开,发现只有几件冬衣,并无春夏之服。她只怕委屈了沂王,想要开口申讨,却看见俊草旁轻轻摇头,只得收了下来。
“既然东西收拾好了,那就请吧,”这人着急回去交差,说着话就要赶他们走。
万贞儿轻轻抱起沂王,俊草背了包裹紧随其后,一路上,他们跨过一道又一道宫槛,但谁都没有回头。既然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将皇太子贬废出宫,今生今世,他们应该再没机会,重回此地了。
记得刚入宫时,天真的他还会默默憧憬,痴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皇宫,重返人间。可他没有想到,今日这个愿望竟然实现了,能和大明朝的太子殿下相伴出宫,这是何其荣幸,又是何其不幸!
马车疾驰了约一个时辰,窗外渐渐多了连片的树荫,俊草正要询问车夫,却发现马车放慢速度,渐渐停了下来。
“还不下车,”车帘被人粗鲁地撩起,一名内官没声好气地吆喝着。
三人下车后,看到一座小小的二进院落,虽然谈不上残破,但是很萧条,应该很久没人住了,最让人不安的是大门口,站着两名持刀的侍卫。
床褥是新置的,但都是粗布,硬得硌人。万贞儿还来不及细细打量,便听到这名内官不耐烦地吩咐,“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吃的用的会按月送来。为了沂王的安全,这里有人日夜守卫,没有上头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许踏出这里,否则格杀勿论。”
俊草连忙点头答应,万贞儿却一言不发,只是将沂王搂在怀内,轻轻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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