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已端着药碗入了房。孟易莞尔,接过药碗,“多谢木先生。”

孟易将药碗递给容雪,容雪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孟易目光闪烁着,接过药碗,将药勺在碗中搅动一番,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递到容雪唇边。容雪望着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俯身饮下了勺中的药。

木先生在一旁见容雪将药尽数饮下。三日之后,容雪手臂上的黑纹逐渐退了去。珈蓝草见效很快,不出三天,容雪的身子便恢复得不错。

这一日,天气回寒,十分的冷。孟易携了容雪的手在溪边散步,他扶着容雪,小心翼翼。

“容雪。”孟易忽的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我陪你一同去完成。”

“心愿?”容雪怔了怔。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我们三个人能一世安好。”

容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得像个孩子般单纯灿烂,将孟易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

孟易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一世,再浅的誓言,都已成枉然。

“你……怎么了?”

溪边突然来了一群梁军,容雪慌忙地抓住孟易的手,而孟易的面上十分冷漠。

侍从翻身下马,上前叩拜道:“太子殿下,一月期限已到,请随我们回宫!”

“太子殿下……”容雪念着这个称谓,有些不知所措。

孟易凝着容雪,未发一词。她怕极了他的这副样子,她感到他的阴谋隐遁于平静的外表之下。

容雪转身拉住他,“孟易……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答应了父皇,与你相处一个月,便回大梁去做太子。”

“为什么?!朱温是灭我家国的仇人,你为什么要认贼作父?!”

孟易一挥衣袖,横眉冷对容雪,“因为他能给我荣华富贵,倾倒天下的权利!”

“你不是这种人,孟易……”容雪流着泪道,“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能回去。”

“这孩子,本就不该有。”

“你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会成为我成就万世之功路上的绊脚石,你也是一样。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卑贱的杀手放弃唾手可得的九五至尊之位?此番回大梁,是父皇暗中派人召我回来复命。”

“你早就打算好一个月后回开封,所以你一直都在隐瞒我?你认贼作父,抛弃妻子,难道就不怕我恨你吗……”

“你爱我也好,恨我也罢。”孟易狠狠抓起容雪的手,“从今以后,你于我,什么也不是了。”

容雪甩开孟易的手。她大概忘了,他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是如何的心机重重,自己竟然傻到沦陷在他的野心里不愿醒来。

她转过身去,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这一辈子,她所有的欢喜悲戚都是孟易,最终也随他而去。她这一生,已不再有任何值得留恋之事。

她回到不君山,推开竹门,依稀看见她在厨房和孟易嬉闹,看见他们依偎在竹屋前赏月的场景。只是这一切,都及不上他的荣华富贵和权势。

容雪诞下一个儿子,唤作若也。

孟易倚在床头,鲜血从腹中涌出,满地都是粘稠的血液,一片刺人的殷红。

窗外惊雷响起,容雪抱着啼哭的若冶关上竹窗,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抚着若冶的背。

木先生端来药碗,只见孟易喝了一口药后便咳血不止,仿佛要呕出心肺来。

孟易倚在床头笑,他的脸上已浮现出点点黑斑。

容雪方才哄若也入睡,便听见房外有人敲门。

“孟易……他回来了……”

容雪忙起身开门,只见琳琅着一身丧服。

“琳琅……怎么会是你?”

“我今日来是劝你把孩子送进宫的。”

“是孟易让你来的?他已经走了,我是绝不会再把孩子送进梁宫的。”

“你清醒一点,如今大梁无主,送孩子入宫,他便是明日之君。你武功尽废,又有仇家追杀,你觉得你可以保护他多久?你又可以活多久?难道你想这孩子丧了父亲,有一日也失去母亲,孤苦无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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