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来了“知竹斋”几天,映荷不是绣花就是站在柜台收钱,百无聊赖,时不时的朝外看,想见的人却始终没来。

映荷已经反复想过了,不能单凭那日舅舅的话,就认定元意哥哥对表姐有什么,而且那霍乘风对表姐的心思,瞎子都看出来了,也许表姐对元意哥哥无意呢?

无论如何,总要先弄个明白,再泄气也不迟。

今日,终于看到元意哥哥来铺子了。映荷心中欢喜,扬起笑脸,正要上前,却看着于元意身后走出一女子,正是那日在“回春堂”碰见的华服少女。

于元意侧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少女捂嘴轻笑。

阳光下,少女周身的藕荷纱衣熠熠生辉,却不及她眼中光彩之万一,真真是个美人儿。

映荷咬着下唇,绣花的针扎进了指甲都不知道痛,眼睁睁的看着于元意和那少女走进了“回春堂”,少女身后跟着的绿衣丫鬟倒是看了她一眼。

“回春堂”内,霍离歌捧着细瓷杯,轻吹口气,翠绿的莲芯在茶水中慢慢舒展,如一叶小舟随风飘荡,几分写意。

于元意在药柜前配药,拿黄铜的戥子细细称过,有的还要拿舂桶或碾槽压碎,再一一包好。他动作行云流水,观之赏心悦目。

“于公子,这个是什么?”离歌回过神来,指着柜台上的一尊小石像问了一句。

“它叫花蕊,真身是全体透亮的小狮子,从体表就可清楚地看到它的经络百脉。相传药祖曾拿它施针用药,摸索经络,研究药物的药性和药理。”

“那它岂不是很可怜?”离歌眨着眼睛,爱怜的看着石狮子。

于元意笑了,将药包递给小翠,走到离歌身旁坐下,说:“这只是传说,就算是真的,舍它一个,造福千万,又有何不可?”

“‘可药祖有没有问过花蕊自己愿不愿意呢?”

“这……”

面对难得较真的离歌,于元意也语塞了。

“好了,小姐,我们该启程了。”小翠过来说道。

离歌起身告辞,小翠伸手招来了在外等候的轿夫和随从,一行人离开“回春堂”,于元意目送小轿远去。

自在夜市偶遇离歌后,他们也交谈过几次,于元意看不出离歌身体哪里有疾,言谈之间也是条理清晰,思路分明。那她究竟去大悲寺做什么呢?

那日,一了大师提出归入佛门才能拜在他门下学医,着实让于元意十分为难。作为家中独子,剃度出家,等于断了于家香火,实在是大不孝之举,这让于元意怎么和家中二老开口?所以当日只答了要考虑,就匆匆回家了。

正神游间,珠帘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于元意抬头,是映荷表妹来了。

映荷走近柜台,叫了声“元意哥哥”,神情柔中带怯,眼里水雾迷蒙。

“映荷表妹,这是怎么了?”于元意放柔声音,问道。

“元意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映荷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香包,素净的双葫芦上绣着几片青云和一只大鹏,配色典雅,栩栩如生,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映荷鼓足勇气,一双妙目看着眼前的人,在心里描了无数次的眉眼近在眼前,比想象的还要温柔,却比想象的还要不真实。

“元意哥哥,你能收下吗?”因为太过紧张,映荷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心勇敢一次。

“这……”于元意有些明白了。

可这香包,由女子相赠,不是能轻易收下的。尤其是自己对映荷表妹并无他念。

“映荷,对不起,我不能收……”于元意不是看不见映荷眼中殷殷情意,可他不得不拒绝。

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映荷的心也跟着慢慢变冷。

殷殷期盼化作泪意,眼睛涨的酸痛,一颗硕大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瓣。

映荷收回双手,缓缓转身,于元意叫她也不回头,逃也似的跑出了“回春堂”,直直的往街上跑去。于元意怕她出事,连忙跟了出来。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映荷又跑得极快,直追到西市拱门前,于元意才抓住映荷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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