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宜正抱着桥栏杆暗自伤心流泪,突然有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她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就听丫鬟小怜又急又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姑娘,你干什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婉宜一怔,才明白是小怜看自己一口气跑到湖边来,以为她要跳桥自尽,所以赶紧跑上来抱住她。她心中一阵心酸,按说以她的出身、身份,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又受了这么大的羞辱,真还不如死了干净。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想死的,舍不得死的,她还这样年轻,有才有貌,还有财产,她当年答应过父亲会照顾自己,也向娘亲发过誓会好好的活下去!何况她还有疼爱她的奶娘、忠心的小怜,她要是死了,她们又要靠谁来庇护!

她转身来抱住小怜,见她小小的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于是伸手在她头上安抚似的摸了摸,说:“我没事,我没想跳!我只是心里难过,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小怜见她满脸是泪还要安慰自己,又是心疼又是替她委屈不值,眼泪也簇簇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奴婢知道姑娘委屈,姑娘清清白白一个人,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容貌,她们却逼着姑娘去给人家做偏房!可是姑娘,你再怎样也不能往窄道儿上走啊!多大的苦多大的难,熬一熬总是能过去的,若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婉宜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安抚着小怜,凄然笑道:“是奶娘让你来跟着我,劝着我的?”

小怜用力点点头,说道:“奶娘听说周家来了人,又见太太派人来叫姑娘,就猜着不好,她病得实在爬不起来,就叫我赶紧跟着姑娘,让我劝着姑娘,万事都要忍,千万别做傻事!”

婉宜看着小怜稚气的脸,忍不住又一阵伤心。小怜不过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当初她还在老家时,身边有好几个得力的丫头婆子,小怜那时又小,不过在院子里做些粗活,不在她身边做事,因此也没得到过她什么恩惠。不想后来父亲生病没了,家里也彻底乱了套,嫡母带着人打上家门来,把家里的东西抢的抢,砸的砸,她身边的人也死的死、散的散,她和娘亲几经辗转,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路上娘亲又病重去世,现在留下来和她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奶娘和小怜了。奶娘是从小就照顾她的,是她最亲的亲人,小怜以前没得到过她什么好处,落魄时却不离不弃的陪伴她照顾她,也算是难得的有情又有义了!就算是为着她们,她也不能轻易就死了,让她们失了依靠!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她不能什么都靠死来解决,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吧,咱们回去。”婉宜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拍了拍小怜的手道:“别让奶娘等得着急了。”

小怜听了,连忙答应着扶了她的手,两人略辨了一下大概的方向,就转回头去,向她们现在住着的文萃斋的方向而行。刚走了不过几步,就见薛大奶奶带着个小丫鬟迎面走过来,老远就带着笑招呼起她来:“表妹。”

婉宜此时虽然根本不想见她,却也无法可躲,只好低头福了福叫道:“大表嫂。”

薛大奶奶道:“刚听丫鬟们说,瞧见你在后园子湖边站着。今儿个风大,你身子又虚,我怕你吹多了风,所以特意过来找你。”

婉宜道:“我不过是看天气好,去后园子散散罢了,没什么事,这就回房去。”

薛大奶奶故意看着她的脸道:“你看你这眼睛肿肿得,小脸儿都哭花了,还说没事?”

婉宜强笑道:“刚刚是被风吹起的沙子迷了眼,揉了揉,就红了,并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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