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丽。
那是对这个景象最好的形容。
无限延展的大地上似乎没有任何实体——不是泥土,不是木板,也不是砖石。那更像是可以触碰到的光,那光覆盖了整个大地,或者是大地本就是由光组成的。
空旷的世界中,一把椅子,一扇无端立着的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单调,就是无限中的有限。倒是那天空显得更为多彩一些。
天幕笼于其上,一半是黎明,一半是黄昏。黎明的开端是艳阳高照,黄昏的尽头是漫漫长夜。
天上有某种深邃的声音传来,带着混重的回响,好似是深海中未名的巨兽在低啸。
天空就这样被光与暗割裂了开来,那明暗的交界线是如此规整,丝毫没有渐变过渡,也没有矫揉的修饰,就好似是将明暗两个世界各劈一半,又粗暴地将其拼在了一起。
在光明的一侧,无数光子浮在空中,以某种规律产生、游动、消逝,一切都服从着崇高的秩序。每一个状态都承载着意义,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
在黑暗的一侧,群星当空,却像是失了魂的蜂群一样杂乱无章的飞舞。它们毫无规则的游走,当两星相撞,它们或是碰撞出更为明亮的星,或是双双湮灭。
有些光子会流入黑暗成为星星,而后失去规律在夜幕中横冲直撞。有的星星会闯入光明变成光子,被赋予规律后随着其他光子运动。这似乎就是两界的交流方式。
这是超乎于认知的景象。起码不存在于名为“庄贤”之人的认知里。但此时的他却恰恰身处这片空间。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自己仿佛是观察这空间的一双眼。他感受不到温度,也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气流涌动,心跳、脉搏、呼吸,体感在这里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唯有视觉与听觉是真切的。
像是在做梦。
“……这里是,哪里?”庄贤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你的脑海,人格与思维的具现化。”一个人影突然自庄贤身后走了过来,他与庄贤擦肩而过,径直走向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耶稣。”庄贤见了那人,平静的叫出他的名字。
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就好像耶稣与这个世界的存在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梦境就是如此,不管有多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做梦者永远不会感到疑惑,就好像潜意识接受了这种设定。
在梦境中,一切都是合理的。唯一不合理之处,是人会质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所以我是在做梦吗?”庄贤看着椅子上一脸安详的耶稣,如此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耶稣抬头望向天空,“这里其实是造梦的地方,而非梦本身。”
耶稣将手指向天空中的黑暗一侧。
“黑夜是人的感性,是抽象思维,是右脑。行为方式就像是那些杂乱无章的星星,在随机中创造新生。”
耶稣又指向了光明的一侧。
“白昼是人的理性,是逻辑思维,是左脑。而那些光子就代表这些,在规则中体现价值。”
耶稣放下了手,将其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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