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过渡

“早啊，林婶”　　　　“哟！你也早啊，小夫子。”　　　　刘毅给老爹代课将近一年，也不是前几年闷在家里读书的时候了，现在走在村里，村民们都认识他，时常会热情打招呼邀请他上自己家做客。　　　　看他和花氏两个挎着篮子，一副走亲访友的模样，林婶问道“娘子和小夫子这是上哪去？”　　　　刘毅道 “今日休沐，蒋二叔的两个小子生辰试周，请我娘和我前去观礼吃汤饼。”　　　　“哟，是他呀，他可是好福气！一气儿得了两个儿子呢”林婶伸出大拇指夸赞，脸上一片艳羡。　　　　这时候不管士农工商，无分贵贱，都是遵崇多子多孙多福气，越是子孙满堂越是高兴，能凑够五世同堂一大家子人最好。　　　　像刘家这种几代单传的在乡里就不被看好，如果不是刘家人有本事功名在身，在外处事就会属于常常会被欺负的一类人。　　　　林婶听说过刘家是蒋家的恩人，她拉拉杂杂叽叽呱呱说了一连串两家的好话。　　　　花氏站在一旁魂游天外，半点不出声，刘毅洗耳恭听。　　　　好半晌，林婶终于发觉说了半日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响，自己说话没人捧场。　　　　呀！夸人蒋家子孙繁茂，这不是往人家刘家伤口上撒盐吗？这事可真是办的糊涂！　　　　“嗨哟，我真是糊涂了。咳咳，你和你娘赶快去吧，别被我给耽误了”说完，她两步并做一步，速度离开了。　　　　“阿娘，我们也走吧”　　　　“哦，哦好。我们快去快回”　　　　花氏这阵子做事总是做着做着就走神，刘毅知道她这是还想着刘林呢，担心他万一真出事了。　　　　可京城千里之遥，真有什么事，又岂是在家里担心可以解决的。　　　　刘毅仰头道“阿娘，儿子知道您担心阿爹，我也担心。可是您日日寝食不安，身子渐渐消瘦。等阿爹回家，见您衣带渐宽，他会难过的。担心归担心，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儿子软语相劝，本该是自己做娘的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让他不必操心这些琐事。　　　　花氏眼眶湿润，她蹲下身抚摸刘毅发丝道“是为娘想岔了，娘是你阿爹的贤内助，更不该拖他的后腿，不要让他分心，好好操持家里才是。这几日娘无心做事，委屈你了。”　　　　“不委屈，都是为了阿爹。”　　　　蒋家非常热闹，原本空旷的房间挤得到处是人。蒋二和他兄弟蒋三站在门前迎客，没有看见蒋大。　　　　蒋二亲自把刘毅带到男宾上席坐下，这里有蒋二父母和他丈人舅兄。花氏则是蒋大娘子迎到女客上席，蒋婶子和她母亲马婆子一人一个孩子抱着。　　　　“方老大夫，您来了！快请，请进”门口蒋二的声音激动响亮。不一会儿，方游医爷孙两个也被引进上席。　　　　方术百般聊赖跟着爷爷进来，今日他是专门来找那牙尖嘴利的丫头算账来的，可是刚刚伸头瞄了一圈，也没看见那小丫头片子。　　　　臭丫头，自己的弟弟过周还到处乱跑，浪费我的时间。　　　　方游医是值得人尊敬的老大夫，刘毅赶忙又起身做揖，见过老人。　　　　“刘小夫子，好久不见了。”　　　　“老大夫安好”　　　　俄顷，日影上头，蒋二道“众位亲友，我蒋二年纪老大，得此二子，喜满周岁，可喜可贺，今日多谢大家伙来观小儿抓周，我请大家吃汤饼（现代的长寿面），管够”　　　　大堂打扫的非常干净，地上铺了草甸子。各种物品摆放于上，有私塾启蒙课本《千字文》一本，毛笔一枝、算盘一个、铜钱一枚、烧饼油果一套。蒋婶子将两个小孩抱来，放在草甸子上，不予任何诱导，任他们挑选物品。　　　　最后老大挑了毛笔，老二挑了铜钱，一文一商，也不错。　　　　“师傅~”刘毅正看两个萌娃卖萌呢，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道悠长声音。　　“阿耀，你也在？怎么刚才不来同为师坐在一起？”　　　　“弟子和爹爹一起来的，蒋二叔也请了我爹，弟子和爹爹一起坐就好了。师傅~你不觉得你还有事忘了吗？”郑耀先很幽怨。　　　　什么事？课业还没批？刘毅沉思。　　　　“师傅，你看看我阿爹……”都提醒了这么多个爹爹了，怎么师傅还没想起来？师傅不会真忘了吧？　　　　爹？阿耀的爹？郑屠户？呵——那不就是几个月前说的猪羊事件？还真差点忘了，不过原本就是准备春天天气好了温度上升才能做的事，现在时间刚刚好。　　　　刘毅道“你阿爹的事师傅一直放在心上呢，这时间刚好。豮豕之牙吉，豚日循肥（意思是阉割了的猪，性情驯顺，牙虽锋利，也不足为害，还会长得膘满臀肥）。你阿爹是屠户，劁猪正好与屠户相关，他必定肯做的。”　　　　郑耀先小脸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刘毅。　　　　“你是说劁猪么？我也要去看”方术忽然出声。　　　　“可以，你要是能接受，自然不会阻拦你”刘毅知道他只是好奇，不会抢郑家的饭碗，欣然同意。　　　　刘毅嘱咐郑耀先 “我要回家拿工具。一会汤饼会结束，为师跟你师奶打过招呼，我们就在你家集合。可以把你的长辈们都喊来”　　　　刘毅去年就已经把工具准备好了。两样工具：一个是铜做的小刀和钩针；一个则是羊角。小刀和钩针用来做手术，羊角止痛。　　　　带了工具和针线、醇酒到了郑家，郑家许是阳气旺盛，一家子几辈人兄弟奇多。他祖父没分家，郑耀先这一代兄弟五个，他爹那辈兄弟六个。人多力量大，做什么事都是妥妥的。　　　　郑耀先的祖父郑贵老爷子对刘毅很是尊敬，又是搬凳子又是递糖水，周到极了。刘毅摆手见礼，道“多谢阿公，您实在太客气了”　　　　郑贵道“小夫子才是客气人哩，你是阿耀的夫子，今日又来给我们郑家教手艺，我们磕头都不为过的。”　　　　正式的学徒向师傅学手艺，如木匠，铁匠，医术等等，徒弟除了磕头还得给师傅免费做很多年的苦工的。　　　　而师傅非打即骂，还不一定会教授自己的真本事。可以说刘毅是真的很慷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