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笑了笑,她摆手示意,“那就送去安禧堂罢,叫阿荣出来记账,等大公子用时再送去厨房置办。大公子需静养,不必惊扰他。”

“是,”婆子嗳了一声,忙下去预备。

有阿荣在外接应着,这股风声自然未曾钻入李淮安的耳,他每日仍是在暖阁中烤火静养,只偶尔精神头儿好些能起身出来走动几步,也只是在书房的窗前儿站站便又被伺候的下人催促回去,免得他又经受风寒。

日复一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过五日,京中却又是下了场雪。

这雪自头一日夜里便徐徐拂落人世间,直至次日卯时才堪堪停下,清早推门一瞧便能见着满院银装素裹,处处枝桠残雪连绵,极好的景色。

用过药膳后,李淮安行至窗前往外打量,沉吟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阿荣不解其意,拿着大氅上前替他披上,反而笑道,“公子快看,您院子里那几处红梅开的正盛,可不是什么梨花。”

李淮安失笑,仍是顺着他的指尖往后园中打量,果然见质押上红梅初绽、皑皑白锦间触目惊心的一点赤色,却如春日生机勃勃。

他笑道,“君子常以梅来秉行自身,只因梅花不畏苦寒,百花凋谢后方是它大放其彩之时,当是花中魁首。”

口中念叨着,他抬脚就往外迈,阿荣忙拦道,“公子,才落雪,外头极冷呢。”

“无妨,”他的面上挂着清淡的笑意,“府中红梅开的正好,我又怎能不去一饱眼福。我身子骨虽弱,但这大半年滋补下来,还不至于风吹就倒。”

阿荣急的直跺脚,但他自幼便跟着李淮安伺候,自然知道他这位主子是什么脾性,认准了的事谁也劝不回来,只好拿着厚厚的氅子和手炉,一路紧随其后。

为方便李淮安足不出户地赏景,宁国伯府里种的梅树在安禧堂算是一绝,其次便是后园。原先自然处处都是安禧堂最好,但自从韫欢过府持家,吩咐下人将满府各处的花草都好生修剪栽培过,如今后园的梅花与安禧堂不分伯仲,甚至有些枝桠修剪的更胜一筹。

他早听闻这弟妹出身薛府、持家有道,处处他皆看在眼中,如今眼前更是一亮,称赞道,“有二弟与弟媳在父母膝下尽孝,将来我也放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荣先是一愣,旋即觉心口处堵的慌,忙垂首嘟囔着,“公子也是如此。”

李淮安何尝不知他忧心于何处,闻言笑而不答。

他只抱着手炉漫步进梅园中,边走边看。愈往深处便觉梅香扑面而来,他心情大好,正欲与阿荣说笑时,眸光略过一处梅树下忽地顿住,微微皱眉。

阿荣见状忙顺着一并望过去,那树下正立着一个浑身洇红的少女,如今正扶着树干翘脚去勾最顶上的开的正好的梅枝,嫣然巧笑,最是天真烂漫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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