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降世起,薛绛姝便一直被人用手捧着,除却做女红时碰过绣针以外,再多的伤身利物却是从未近过身,何况是杀身祸事。命悬一线时,方才将身上盘桓的锐气尽数收回去,已然慌了手脚。
小巷幽僻,一衣带水,两面白墙黑瓦间的缝隙原本便不宽敞,如今二人紧贴着一面,偶尔清风拂过卷起二人的衣角,翩湉而飞纠缠于一处,恍如连襟。
因着夏日里还穿着厚重的官服,傅鸿禧身上不可避免的添了一股汗味,如今他的身形护在她身前,这股汗味便与鼻翼间温热的气息混在一处尽数喷落于她的鬓间额角,滚烫过她的面容,仿佛将她置于蒸笼中,烧的她面色绯红。
虽知不妥,藏于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却也不敢妄为,深知眼前此人正护着她的周全,若非他方才所谓的僭矩之为,只怕她已命丧当场,恩人在前,她无法反驳。
所幸傅鸿禧还算知礼,虽与薛绛姝贴近,身形于不经意间往后避开,只虚虚掩着,凝神片刻,见当下情势似乎稳妥,霍然起身,拱手道,“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
“若非大人,民女如今也无法立在此处与大人道谢。”扶着倚翠立住身形,薛绛姝福身道谢,怅然笑道,“难怪大人方才劝诫民女,对方来势汹汹,打的民女措手不及,只可惜终究是他们太心急,反倒自乱阵脚。本来此事与民女无关,若非今日在此偶遇了大人,民女也不会旧事重提,不过如今,民女想抽身,也已晚了一步。”
从薛绛姝身前抽身,见她只神色略惊慌,有惊无险,傅鸿禧倒还松了一口气,如今听闻此言他心下一惊,登时锋眉皱起,不过转瞬又见少女眉眼间的神色已又复成素日的云淡风轻,心知她如今似乎又有了主意,不禁挑眉,试探道,“姑娘的意思…是要继续插手了?”见薛绛姝颔首,他摸了摸下颚,道,“那姑娘有何高见?”
“将计就计。”薛绛姝起身,越过那人打量着钉在墙缝中的羽箭,那两支夺命羽箭上虽没有哪家的家徽标记,不过箭杆所用之材细腻,并非寻常工匠铺子能打出来的,如此便可断定背后指使之人十有八九是她所疑心的那一位,箭头钉入墙中足足三寸,射箭之人下手既准又狠,看来方才是的确想要了她的命。纵然如傅鸿禧所言冒天大的风险。也要她死,看来背后那人当真是怕极了,只想叫所有涉足之人永生闭嘴,足以填平这个他自以为完好无缺的漏洞,维护自己可笑的情面。她心中暗自冷笑,抬手抚着箭身,回眸道,“他们不是想要我的命,那我便拿这条命做诱饵,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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