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勾唇,仿佛未曾瞧见她此番细微动作,仍笑道,“回去养着后,宫里自会送去治伤寒的药方,必定要好生将养,倘若落了后症,日后姑娘若是舞不得,这世间便少了一处景致,本王心里亦会悲痛,自是不愿见你如此。”而后竟抬手替她扶了鬓间微散的珠钗,见其已然快招架不住,愈柔声添了一句,足以收拢,“佳人有难,叫本王如何安心。”

登时见王懿芩满面红晕,已是被他圈足了。

又吩咐了几句,目送宫人扶其出宫,恒王面上的笑意方才尽数换做惯有的讽意,眼眸轻眯时,竟是万般嫌恶地拍着方才抚过王懿芩的手指,仿佛碰了何等不堪之物,与方才的浓情蜜语竟是判若两人。

才要转身往张贵妃的寝宫走,便听得有一人在不远处嘲讽,抬眼望去,正是三皇子抱臂而立,端的一副看了许久好戏的德行。

恒王不易察觉地凝眉,旋即嗤笑道,“三弟方才不是跟随五妹一同去给皇后请安么,如今怎么又舍得回来。”

三皇子松了松叠于一处的广袖,反笑道,“五妹受伤,皇后与太医自会照看。臣弟是外男,总是与五妹亲近,当下的情势里也不需我上前。关于这种事,我还是应当佩服二哥,短短半日便有了主意。”

他眼中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恒王却仿佛未曾察觉,负手行走着,不以为然,“我与三弟你不同,独身于偌大的恒王府住着,未免孤单。自当早些定下贤德淑婉的正妃来操持家务,本王在父皇跟前儿,既好交差,又可图个安心。三弟你倒不必心急,如今你尚且在宫里住着,也没有自己单独的住处,自然不急于定下王妃,今日来,倒不如只当是走个过场,等明年父皇打定赏赐你府衙之后,再留心也不迟。”

烈烈寒风竟于此时恰巧拂过,原先藏于高檐树杈之后的零散雪沫随风扬起,落入二人的发鬓与衣襟上,有些许融入毛氅贴上三皇子的脖颈。

他仿佛是冷极,登时缩了脖颈摇头,哂笑道,“是,皇兄所言极是,臣弟自是不心急,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给五妹庆生辰,只是臣弟对终身大事素来是迟钝的,未雨绸缪自要更好。”停顿一瞬,又笑道,“不过,臣弟纵是如此,也比不过二皇兄,兄长为大,这一点臣弟是永远比不得二哥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注一】,三弟七行俱下,又有心思,哥哥我倒极想看三弟日后的锋芒。必定有意思。”

“二哥捧杀我。”三皇子忙恭谨地拱手,微笑道,“我这些心思,拿来哄五妹还无妨,若到旁人跟前,便该贻笑大方了。”

恒王闻言侧眸不语。眸光上下打量着三皇子一番,良久忽地嗤笑,“今日进宫,除了给父皇与皇后请安,还可拜见自己的母妃。本王这便打算过去了,三弟,不打算去瞧瞧庆嫔娘娘么?”

三皇子挑眉,愈发恭谨地俯身,一扫到底,“再急,也破不得规矩。臣弟恭送皇兄。”

【注一:宋?刘斧《青琐高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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