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你若不信女儿所说,大可以问这里的下人,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至于女儿身边的丫鬟就不劳阿爷盘问了,省得有串供之嫌,有失公允。”

然后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失算了!”

秦嬷嬷顿感不妙。

七娘子嘴上说得好听,但外院实际是有程氏在暗中操持的,到时候下人们铁定会偏向她,有何公允可言?况且六娘子在说那些话时根本没刻意避人,刚才多半是被听了去,很难遮掩周全。

“阿爷,我确实提到了韦皋。”

但她尚未来得及想出对策,裴舒便坦然承认了事实,大喇喇的直呼韦皋的全名,哽咽着说道:“但我绝无挑拨之意,只是想给七妹妹提个醒——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的,如他那般行径,岂非连禽兽都不如?”

张嬷嬷的反应历来很慢,这会儿却快人一步,扑哧笑出了声,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成功招来了众人的侧目。

“六娘子,二郎他有姓,有字,有排行,你为何要直呼其名?而且还骂他骂得那样难听,说他禽兽不如,简直是没有礼数,粗鄙不堪!”

在正门大喘气儿的程氏得信后急急匆匆的赶来,发难道。

“哟,你不口口声声的叫‘我的儿’了?不装慈母了?”

裴舒止住了哭声,讥讽了她两句,接着若有所思道:“那我要怎么说他,才能显得有礼数?让我想想,是该说他如禽兽一样呢,或是评他比禽兽更胜一筹?”

“噗……”

大概是被张嬷嬷传染了,秦嬷嬷一时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阿爷,我并非要故意辱骂于他。”

而裴舒没有笑,正色道:“就凭他私自堵在门上调戏我的举动,我骂他一句禽兽都轻了。其实我不傻,知晓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不会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七妹妹往火坑里跳。宁愿让她埋怨我,恨我,误会我,也不愿将她蒙在鼓里,任她被那种禽兽不如的小人欺骗真心,耽误终身。”

“小六,你真是用心良苦。”

裴文起为之动容。

“阿郎啊,还好你能体谅六娘子的苦处。”

秦嬷嬷立时领悟了她真实的用意,便适时地拱火,“说真的,那韦家郎君好生无礼,光天化日的堵到门上来,连一声‘六姐’都不喊,一口一个‘六娘’的叫着,实在是轻佻得紧,老奴都听不下去了。”

“六娘子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斥责了他,他非但不知悔改,还恼羞成怒,咒六娘子以后嫁不出去,甚至……威胁六娘子说这会儿治不了她,以后就未必了。”

张嬷嬷负责补充。

“他甚至说我的做派像极了阿娘,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裴舒火上浇油。

“那个混账东西!戏我儿,侮我妻!我要活剥了他!”

裴文起的眼睛快要喷出火了。

无需任何证据,他便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裴舒。

他知道,无论是自己,抑或是裴舒,都不会拿昙娘来做文章的。

那是父女俩心中的一根刺。光是拔出来就需要耗尽毕生的力气,哪还有心思拿去折腾别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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