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支小队出了庄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朝山中行去。

前面滑竿上坐着孙山,后面坐着范成大,队尾吊着大牛、二牛两兄弟。

他们兄弟俩,一人提着三四个大篮子,走得却极其欢快,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犹如挣脱了牢笼的两只大鸟。

孙山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享受着古代富人们的奢侈待遇。

从庄子里到冲虚观,顶多就三四里山路,却要专门乘坐这种方便易行的双抬滑竿。

看着前后两个轿夫累得额头起汗,脚下的步子却极其稳当,他坐在上面都感觉不出多少颠簸。

可为啥,他这心里怎么连一丝负罪感都没有呢?

这样的情形,若是放在前世,还不得被人喷出屎来。记得有次类似的新闻被贴上网,他还亲自上场做了回喷子呢。

堕落吖!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他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或许是原主的记忆在潜移默化吧?

走没多久,孙山一行人便翻过了一道山梁。

在高处眺望,可见远方更高处的苍峦叠翠之间,隐隐现出一片建筑。

前方的轿夫回过头来,用手遥指着那片建筑,解释道:“少爷,那里就是冲虚观了。”

“冲虚观?”孙山望着那片建筑中一座高高耸立的八角宝塔,脸上的疑惑怎么也挂不住,颇为不解的反问道,“看那建筑样式,分明是座和尚庙吧。”

“以前的确是座名叫笠帽寺的和尚庙,十年前被冲虚老天师强占后,才改成了道观。”轿夫解释道。

“道士强占和尚庙?”孙山听了轿夫的解释,脸上的诧异更甚,一颗八卦之心瞬间被吊了起来,“庙里的和尚呢?他们就没去官府告状?”

轿夫嗤笑一声:“庙里的和尚都改行当了道士。没有苦主,谁去告发。”

孙山听着这事儿,觉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寺庙改成道观,和尚改行做道士。

和尚不是整天都要念经拜佛的吗?

可这信仰也太不虔诚了,随随便便就跳槽,也不知他们的顶头上司佛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要知道,佛教自从汉代传入中原之后,与本土的道教之间,从来就没断过争斗。

一千多年来,两教从朝堂打到地方,可以说是互有胜负,谁也灭不了谁,但总体上来讲,佛教还是略占上风的。

可到了宋朝,道教绝地反击,又反过来强压了佛教一头。尤其是北宋末年,宋徽宗自封“教主道君皇帝”,痴迷道家炼丹之术,又在道教牛人林灵素的蛊惑下,亲自下诏改佛为道,寺庙改道观,和尚变道士,天下佛教势力大消。

直到当今天子赵构继位之后,放松了压制,佛教势力才又如雨后春笋般,短短几年间便恢复了当年元气。

冲虚老道士强占笠帽寺的时间,发生在十年前,当时北宋已亡,改佛为道早已取消,按理说不该再有这种事发生才对。

孙山渐渐觉得,范二哥临别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也许可能是真的。

这冲虚观里的老道士,真有可能和当年祸乱徽宗朝的一干妖道之间,大有干系。就连这强占寺庙的行事风格,都和当年的改佛为道,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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