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堡外的道路旁,有几个孩童在田野阡陌间玩耍。此处虽然看起来新辟不久,就连道路也还见的到翻土的痕迹,想是这里的人,才经历了迁徙之苦。然而这些个小童们却似乎忘记了此前迁徙的苦楚,仍是一派童真快乐,在一块道路旁的晒场里,玩着蹴鞠。
“小牛哥,你瞧有外乡人来了也!”一个梳着总角的小童,拉扯了下正运球想要破门的大个子,这被叫做小牛哥的大个子身躯壮实,看起来莽撞,但虽然运球破门的机会被耽误了,却并不以为忤,耍了个花脚,将球按在地上,便手搭凉棚,向西北处望去。
定睛一看,那道路上不正有个安步当车,手杵四尺竹杖,穿着一袭青衫的男子,向景安堡走来?
“奇了怪了,看样子是从麓山来的,可麓山听官府的告示说,休说是活人了,就连活物也都全无。怎么会有人来?”小牛哥瞧着来人,不禁有些嘀咕起来。然而下意识的一番话,却让小童们很是慌张。
总角小童扯了扯小牛哥的衣角,说道:“要不,我们赶快去禀报三老吧!若真是...那岂不是...”
总角小童有些语无伦次,小牛哥颔首道:“小秋你带着大家伙儿先去乡亭处,禀报当值的三老。我先去探一探。”
总角小童担心的欲言又止,其余各人,也有些踌躇,但小牛哥却不管不顾的迎着来人走了上去,只是背对着挥手着喊道:“去休去休,莫要耽搁!”
这青衣来人,正是李玄业。如今他法身虚弱,法力又微薄,又不知道上任神君是否还有仇家。如今要行走人间,自然要遮掩身形,免得惊扰人间,引得他人来窥伺。他瞧着小牛哥向他走来,而其后面的小童们却向后跑去,结合这一路行来,人烟荒芜,就这一座看起来有万人规模的城池孤零零的立在此处,也知道必有什么蹊跷了。
“贫道这厢有礼了,敢问小哥,不知道前方是何处?我自琅晴山来,一路但见的田园荒芜,杳无人烟,也就见此处还算繁聚。”李玄业对着小牛哥,施了一礼,看着这个小童不慌不张,心中也有些赞许。
“此处乃是朝廷新设景安堡,乃为前线军塞。道爷自琅晴山来,不知道家乡何处?”小牛哥心中不仅有些忐忑,北方是什么景色,他这些年耳熏目染,也知道不少,有些害怕李玄业来路不正,就便把景安堡的朝廷军塞背景道出,希望能够震慑一二。
毕竟琅晴山处虽然已远离麓山,甚至他们景安堡也不在前线要冲,但这些年麓山上的可怖大军,也没少从偏远出击,抄掠一方。但在面上还是拿捏的住,仍不显紧张。
李玄业终究不是凡人,乃是证就神君位业之辈,乃有诸多非凡感应,小牛哥虽然面色不变,但慌张神色,早就从内而外被李玄业感到。他没急着答话,只是将神识照开,便瞧见的小牛哥身上有不少冤煞之气。
“我观小哥,有冤煞缠身,不知可是你家乡处出了什么事儿?...这冤煞红中带白,又有夭折气象,合该是受人暗算,失踪落命。想来,贵处家乡应该有许多童男童女失踪,然否?”李玄业气定神闲,将看到的、盘算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小牛哥顿时状若呆鸡。
噗通一声,小牛哥就跪了下去:“道爷法力莫测,正是如此!还请救救我家乡的小伙伴儿们!这些个时日我处乡亭已经走丢了两个孩童了,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也在此时,小牛哥所在乡亭的三老,正带着几个壮汉走了过来。李玄业瞧的三老,年纪其实并不大,但身上隐隐有官气加身,只是很微薄。这所谓三老不过是根据大宁王国《乡约》,由乡亭自行选推的民官,身上并无品色,只是受到宁国龙气承认,有些官气加身,最多能辟些许妖邪,算不得什么。
“小牛糊涂了!朝廷律令有设,缉拿人拐子,自有捕快担当责任。怎么能胡乱请人出手?若是害的这位道爷莫名担了干系又如何是好?”那领头的三老,直接就对小牛的行为进行了呵斥,李玄业倒也知道三老担心的是什么,他从小牛哥身上的冤煞之中,看出来了此事有鬼怪插手,并不是寻常捕快能够了事的。所以暂未说话,只想看看那小牛哥如何说。
那小牛哥一听,果然急了:“大爷!堡里的捕房长说了,此事已经不是凡人能够了结的!怕是有麓山的可怖,在我处兴风作浪,而今镇守道官还在路上...”
“够了!胡言乱语,还不止住!”三老呵斥住了小牛哥,转头说道:“这位道爷,此处向南二百里,便是我雁州治所北信郡,不仅市井繁华,更有五派真人坐镇,才是如道爷这般有道之士游历红尘、问道悟道之处。”
得空看了一眼李玄业,但见他还是魏然自若,也看不出来是否听懂了自家的威胁之语,心中感到有些自己莽撞了,又道:“道爷若是有空,还可光临我家宅中吃个便饭,到时自有程仪送上。”
李玄业一听就知道,这三老怕他是什么歹人,但此前他继承的记忆中,这麓山以北也是人间国度,麓山之上虽然也有很多修道人,但都是道门正传,怎么也不会和为非作歹的妖魔邪道联系上一块。但眼下结合此前路景、两人的言语,也能看出来,这麓山乃至于麓山以北在这三千年间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玄业心道:“如今局面,正合该我出手拯救一方水火,取来信仰功德,补足法身、法力。”
“哈哈!绅士想多了,既然此方镇守道官还没到任,贫道就越俎代庖,将那为祸此地的祸害,捉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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