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衣装整齐端庄,像大户人家的大妇多过风尘行业的大班。清水脸,一点妆容都没有,只是描了一下眉。
王正喝了口热茶。他对咖啡因不敏感,晚上喝茶喝咖啡照样睡觉。放下杯子,等红娘开口。
红娘自我介绍说:“奴,李红娘,是醉月楼的掌柜,平时不在店里,不想下人做事不周,晚间让人唐突了贵人。奴前来赔不是了。”
王正淡淡的说:“是来问罪吧?孤男寡女的深夜相处,既然不怕世子有想法,那就是事情非常严重。你们打错谁了?”
红娘瞬间把轻视外乡人的小心思全部收回,这人思维太快了,就这么一句话,一个深夜来访的行为,就直指动机。至于知道是住广州宗室世子外室的产业,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几个衙内大都没什么要紧,只是领头的那位丁衙内,刚从临安过来。我们不知道此人的来历。晚间就被知府问罪,要求抓人。”
“宗室的面子也不给了?丁大全?”王正眯起眼睛,看着高处煤油灯灯芯爆开,火影一闪又亮起来。
红娘就大骇。
王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像是在嘲笑红娘:“那把我抓去交人,你们不就省事了?这么周折是为何阿?”
红娘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其实王正倒是觉得奇妙了。
赵家宗师在北宋是圈禁东京汴梁。金南下后,大部分宗室或被俘被杀,就消失殆尽,少量的活着渡江,到了南宋,就没有那么拘禁,慢慢扩散到各地重要城市,与士大夫交融,已经成了地方豪门。
知府居然问罪,不用说,肯定是和宗室不合。或者说是丁大全这条线上的重要官僚。至于为何丁大全和宗室不合,就不得而知了。
王正的思维发散开去,从红娘上门拜访这件事,已经明白宗室和丁大全不合,想要得到些什么。什么样的代价可以让对方为自己出头呢?
“二成股份,年底分红。”王正敲了敲桌子。
红娘汗流浃背,仿佛被剥光了躺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这个南蛮子。
她强行压住心里的震动,却已经失去了要大头的勇气,细细的白牙咬住下嘴唇说:“四成,代价太大,二成无法弥补。”
王正摇摇头:“远洋不宜,且香皂、香水、精油提炼之难,金珍珠在深海罕见,这些都是经世之宝,三成。最后价格。”
王正伸出手掌,在半空等待。
红娘迟疑半晌,伸出右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轻击一下。
“那奴不打扰了。”红娘起身使了个蹲礼,失魂落魄的出了大门,上马车之前,被冷风一吹,激泠泠打个冷战,回头看看院落里的灯火。
这是什么人啊?
世子赵寅正在房间内等待。这并不是宗室的院落,而是广州城里一个身处闹市区,又闹中取静的院子。他的外室红娘就住在这里,替他掌管酒楼、青楼、珠宝等生意。
他喜欢喝葡萄酿,哪怕在冬季,也喜欢加冰鱼。这点倒是和王正有些相似。只不过他身形肥胖,酒食过度了。
室外碎碎的脚步声,他知道红娘回来了。
听完红娘详细的描述,赵寅也眯缝着眼瞧着窗格,把葡萄酿在口里含了一会儿等冰鱼花掉咽下,长出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人。”
他咬文嚼字的吐出音来。
“我要他的店,也要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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