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氏老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虽然气息衰弱,但好歹意识清醒。他也是个狠人,抽刀在胸腹处切开一条伤口,伸手进去掰直了被打断的两三条肋骨,以避免它们伤到内脏。然后在大胡子丢出的几枚虚实配合的烟火竹筒掩护下,成功赶到同伴身边汇合,双眼通红不语。男人之间倒是越满腔感动越无法开口表达,几名猎氏只是交换了下眼神,彼此会意。
大胡子朝着方亦所在方向望了一眼,又对几名兄弟挥手,示意抓紧时间从缺口突围。
一时之间,半妖方在两处交锋中接连受挫,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然而,方亦却没有在其中感觉到那种低落情绪应有的味道,反而突然有一种凉意从背脊升起,蹿向后脑。
他猛然回头看向狼女,却对上了一双彻底妖魔化的眼睛——猩红竖瞳!
“嗷呜——!”
狼女抬头发出一声如号角般亢长的嚎叫。
连接古老蛮荒时代的凶狂气息,在这猎杀宣告中沸腾开来,勾起在场生灵血液中潜伏的某种原始欲望,或者……恐惧!
周围的半妖紧随其后,遵循着难以捉摸却又令人战栗的规律,接连发出野性的咆哮。
火把之光剧烈晃动,黑暗中声浪起伏,恍如仪式之音唤来了史前巨兽,正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露出尖牙利齿等待着鲜活血液的灌溉滋润。
恐惧和饥渴的战栗感夹杂交锋,在方亦的血管里猛烈回荡。藉由“好战”模式的程序化心智影响,他的恐惧瞬息之间便褪去了,但饥渴的杀戮欲望却被增幅放大。
方亦口鼻中不由得喷吐出滚烫的气息,几乎忍不住要加入这“野性合唱”里头去。在“蚀客之钥”的监测调控下,这种欲望冲动才迅速被平复了下来。
“野性之心,群体增益法术版?!厉害了啊……呃,糟了!”
方亦习惯性见猎心喜夸了一句,然后才眼角抽搐反应过来,这可是敌方技能。
他心道不好,转头望向猎氏方向,果然瞧见大胡子等人心神失守的模样;而相对于他们陷入的不利状态,半妖们则大部分是获得了增益提升。
局面顿时彻底恶化……方亦不得不开始考虑,丢下猎氏众人独自脱身的选择。
而就在他几乎决定要认怂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刺耳的杂音般打破了半妖们那仿佛“大合唱”一样的协调局面。
发出噪声之处,顿时成为了全场视线焦点。
众人眼中映出的,是一幕难以理解的半妖相残画面——先前被方亦卸掉手肘的熊头半妖,从背后以环抱的姿势勒住一名同伴,张口咬掉了它的半边脖子,对着鲜血喷涌的伤口发出贪婪的吸食之声,诡异而恐怖。
在火把摇曳的光芒中,隐约能看清熊头半妖背后,有个灰蒙蒙的身影漂浮附身,如同操纵傀儡的匠人般。而且,那身影正随着吸食血液的举动,逐渐清晰凝实起来。
这突然发生的诡异变故,几乎瞬间浇灭了半妖们刚刚提升起来的野性之力。
眨眼之间,那熊头半妖丢开怀中已经完全失去生息的同类,在周围尽皆震惊失神的人与半妖目光里,又朝着另一名最近的半妖扑了过去。
方亦已经醒悟过来,是之前那个寄身吊坠的神秘老者搞的鬼。
机不可失!藉由蚀客之钥的辅助分析判断眼下形势后,方亦迅速做出决定。
他朝着狼女攻了过去,并出声高喊,将半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老先生,和我联手杀了这领头的母狼,剩下的喽啰不足为惧!”
这群嘲对半妖们的效果如何先不提,那操控熊头半妖的老者听到后,灰雾身形倒是一阵波动,对着方亦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地骂道。
“好好好,你这小子,要么够蠢,要么够奸险!本尊今天脸面已经丢光,也不打算找回来了!与你联手,若能脱身离开便罢,若不能……哼,你我便都往那妖兽秽物里同住!”
姜还是老的辣,回的话虽然长,可是手上的功夫半点没落下。那被操控的熊头半妖已经如小肉山般冲了过来,直扑被方亦缠住的狼女。
附近的半妖也意识到头领陷入的危机,纷纷嘶吼着聚拢前来救援。
中央处的方亦,如同在搅动漩涡后,压力骤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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