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在太医局呆了两日,却发现这里的人儿都很不对劲儿,看了她都是充满了畏惧,可真真让人想不明白。    “珍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都有些奇怪。”沈如意拾掇着手中的药材,看着一个宫女提着簸箕,紧低着头在自己面前跑过去。    这些人对她,充满了畏惧。    即便是珍珠再后知后觉,眼下这情况她也察觉到不对劲儿。    “小姐,不如让我去打听打听?”珍珠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平常的时候都各司其事,也没有什么。    可足足两天,却没人来找她们说话。就好像跟她们多说句话,天就要塌了。    “罢了,再看看。”沈如意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儿,到底有什么幺蛾子,往后总归会知道的。    傍晚沈如意带着珍珠去吃饭的时候,还是跟着前几日一样,其他人都不敢动,都装着没干完活的样子,便只有沈如意和珍珠两个人用餐。    但这餐饭便是再普通不过了,馒头小菜儿,再加上点热汤。    “这内务府留个肉沫都能死个人!”珍珠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嘟囔,沈如意笑了笑,没理会她。    这丫头,也只能放在身边逗趣了。    “闵行姑娘来了……”前面有人通禀,沈如意听着纳闷儿,她可从未听过这个人。    “那是谁啊?”除了沈如意,还是有些许人不知道的。    “咱们皇上从东宫带出来的人儿,都说皇上属意她,自幼就不把她当贴身婢女,倒是如同青梅竹马。”听见这儿,沈如意便不想再听下去了……    想来这佳人和皇帝,又是些余音绕梁,缠绵婉约的旧事。    沈如意见到闵行的时候,却见她是个楞楞的姑娘,与自己所想的娇弱美人大有不同。    但若仔细打量,也是极美的,既有铮铮铁骨的傲气,又有女孩子家不服输的倔强。    闵行走到沈如意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道:“臣闵行,见过主子。”    她没说姓氏名字,自然是慕夜嘱托过。他曾说要给自己送个人,没想到是这么个人,看着倒确实妥帖。    “我不过区区一个女史,怎么能受得了闵姑娘这样的大礼,快快起来吧!”沈如意说这话,分明是故意刁难。    闵行不知她是何意,便看了一眼沈如意,便又迅速低下头去,话音起:“臣不敢。”    这么规矩,让沈如意意外。她根本不知道,慕夜身边的人都是经过何等的考验才留下的,又怎么会不懂规矩?    一如闵行,自幼呆在慕夜身边,跟一群侍女侍从竞相比斗,最终脱颖而出。    “起来吧。”沈如意现在总算知了,像闵行这样无趣的人,只可能是个好下属,青梅竹马算了吧!    就慕夜那人面兽心的样子,怎么受得了……    闵行来了这太医局,那简直就是个天官儿,这帮宫女太监基本上是指哪儿打哪儿,沈如意自然妥妥帖帖的做了太上皇。    不知道闵行从哪里备来的坚果,一天不重样的往这里送。    “小姐,杏仁吃多了,小心上火。”珍珠看着自家小姐,这么珍贵的坚果匣子,定然是皇上送来的,她怎么就不明白。    可自家小姐那样子,便是把这些吃完,再等来第二批,也不会有什么表示。    “怕什么,这里是太医局,我还能病了不成。”沈如意的话,让珍珠急得跳脚。    天啊!怎么就是不开窍!    “闵大人,皇上送来果子,有没有说什么?”珍珠偷偷的去问闵行,虽然此人冰冰冷冷的,但是不板着脸的时候,没有那么吓人。    闵行不知珍珠啥意思,缓缓摇头,看着她离自己有点近,觉得不自在,缩着脖子躲了一下。    “离我那么远干嘛,我跟你说……”珍珠看着她躲,就又将闵行拉了回来,踮脚贴着她耳边说,闵行一概都没听进去。    最后反应过来只听见那句:“得让主子见到皇上才行。”    所以闵行去传话的时候就变成了:“皇上,主子说想要见您。”    “卿卿要见我,这是她原话?”本来今天要招揽郭子琪、程南、钱方圆拟定三江巡抚总督人选的,看见闵行点头。    立刻招来李福贵道:“告诉相爷,今天的议事挪到明天去。”    便一脸喜色的离去,闵行跟着走到半道,人又停下。    命令闵行跟上来,两人互换了衣服,慕夜这才急匆匆的离去。    闵行和李总管总算是相熟,都侯在养心殿里看着慕夜潇洒离去的背景。    “李总管,你可见过皇上如此行径?”    “从未见过……”李福贵摇着头,不可置信。    皇上,像变了个样儿。    “我侍候他十二年,也从未见过。”闵行面无表情,可李总管总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复杂。    沈如意,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冷静自持的皇帝,为她失了方寸。闵行想不明白,她这一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沈如意不是特殊的那个。    ……命运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慕夜赶到沈如意那儿的时候,她正从那儿做刺绣,她念着弟弟妹妹,便想亲手做点东西,给他们。    可除了衣袍鞋袜,已经是没什么能给的了。这双弟妹,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慕夜进了门儿,沈如意便搭了一眼衣角,以为是闵行,连眼都没抬道:“有什么事儿?”    慕夜受了冷待,自然不乐意,但看着她忙活不愿打扰,便走过去看着她绣的东西。    看着是竹子,慕夜觉得是绣给自己的,贴着她的耳侧道:“绣的不错。”    如意被男声吓了一跳,针直接扎进了手指。慕夜眼瞅着她手往外冒着血珠,赶紧撤过手指含进嘴里。    原本不是大不了的伤,他还用嘴吹了好几下,一个劲儿的道歉。    沈如意含羞,便也不想理他,低下头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收拾起来。    轻语道:“你怎么来了?”    “听闵行说,你想我了,我就过了来。”慕夜笑道。    “……”谁说过想你,少自恋了,沈如意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但面容上却带着浅笑,再加上刚刚脸红的余温,慕夜便以为她害羞。    “我也想你了……”多日不见,怪空虚的。    慕夜是有打算,今天吃个肉,跟老婆好好滚床单。好在沈如意今天也没有抗拒,缠绵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到了最后一步,沈如意才扼住了他的手道:“我昨日来了葵水……”    “卿卿,你这是故意要憋死我。”慕夜几乎相当于被一盆冷水浇下,关键这冷水也浇灭不了他的浴火。    看了如意一眼,替她掖好了被子道:“早点休息,今儿我就不陪你了。”他得赶紧去泡个冷水澡才行。    “好。”沈如意余音未落,人已经落荒而逃。    可自己却再也睡不着,现在已经在宫里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不过是区区女史。    她到底有什么,让一个君王如此。现在,便是一句谎话,他也信了。她不知他会怎么解决,但想来是不会出格的。    沈如意,你何德何能?    有时候,因缘际会,又岂是一句话能说清的。    人世间的爱恨缠绵,总是无休无止。    沈如意呆在太医局的日子安逸舒心,然而有一天却迎来了不素之客。    “哪个女史叫芙蓉,我家主子病了,请走一趟。”这婢女眉眼都是凌厉,肯定是霸道惯了。    “不知你家主子是谁?”沈如意不知道谁钦点她,但想来来者不善。    “王爷侧妃,萧丞相嫡长女萧氏。”这人沈如意可不陌生,不就是她刚进宫的时候,划破清荷脸的刁妇吗?    “主子,臣陪你一同前去。”闵行低声道。    珍珠也想开口,却被沈如意眼神拦下来,沈如意只带着闵行前去。    珍珠撅着嘴,蹲在角落里暗暗吐槽自己没用。    “快点走,磨蹭什么呢?”巧儿早就听说沈如意出身绣娘,她跟萧贵妃一样,最不待见这些出身不好的人。    就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找她做什么?    “太医局女史芙蓉,参见萧侧妃。”    “闵行参见萧侧妃。”    萧侧妃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细细打量着沈如意,确实有几分姿色。    “芙蓉,起来吧!”萧侧妃玩弄着指甲,虽说慕祁失势,但可见萧侧妃这生活质量没有一点降低。    萧家,到底是高门贵府,不仅仅世代勋贵,还同气连枝。沈如意自小便知道,萧家儿郎堪如王孙贵胄。    她父亲还曾想让她规规矩矩的嫁进萧家,不过见了这萧家教女儿的姿态,还是算了。    “巧儿,赐坐。”萧侧妃端起茶杯,整个人气场都变了,便一个眼神就如刀刃一般扎进沈如意的心里,这女人,很厉害。    闵行在一旁担忧,不知这萧侧妃是何意思,下一秒,萧侧妃就扬了扬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闵行担心,犹疑得不肯走,沈如意点了头,这才让她甘愿离开,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等在外面,巧儿一直看着她,想要去报信儿,都得不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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