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山,怪石嶙峋,壁立千仞,位于丹阳城东郊,百二十里外,山顶云雾缭绕,毒气蒸腾,晴日亦不消散。

此处物产丰富,林木茂盛,只因的这浓重瘴气,即便是乡民壮勇,也只敢到它的半山腰逞一逞威风。

再往上走,就是毒瘴能够覆盖到的范围了,别说是现在,早些年间,毒瘴刚刚出现的时候,还有许多宵小儿不信这个邪,偏要进山一探究竟,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爬上了伏虎山,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也就是说,这些人,时至今日,究竟是生是死,没人能够说清楚。

正逢十五,满月之夜,莫愁山顶,竟然影影绰绰的,现出了两个人影。难道,真的有鬼出没于莫愁山附近?

切莫心慌,你只需细看他们的举止做派,就知,二人都是活生生,真切切的人。

前面一人,气宇轩昂,大步流星,在山巅崎岖陡峭的小路上行走,如履平地。

他的后面,跟着个小后生,手里端着个瓦罐,颤颤巍巍,疑神疑鬼,走几步,就不自觉的向后张望,好似,身后有黑白无常跟着,随时都要摄了他的魂似的。

这两位都是奇人,他们明明从山顶上下来,顶着厚重的毒雾,但是,却毫发未损,呼吸顺畅,好像那毒瘴,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似的。

不必怀疑瘴气的真假,因为它绝对如假包换,问题,自然是出在这走在毒瘴之间的两个人身上。

只见他们信步前行,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到了!”

气宇轩昂的男子,有力的一言,直吓得小后生,心尖尖上,一个颤颤,手里的瓦罐,险些摔落到地上。

“梅统领,吓死小的了!”

他不自觉感叹了一句。那个被他唤作是梅统领的男子,转过头来,看看他,鄙夷的说道:“早知你如此胆小怕事,今夜我就自己来了。有了这一回,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庄子里吹嘘。”

他的话,随着呼呼风声,一股脑的灌进小后生的耳朵里。让他甚觉羞臊,头压得低低的,都快碰到那瓦罐的盖子了。

梅统领被他缩头缩脑的德性气到了,急火火的将手里的铁铲,硬塞到他手里:“快些干,别磨蹭了。”

小后生初时不敢接,只那怯生生的眼珠子,一接触到梅统领炯炯有光的星目,就不得不改变心意。

回过身去,将瓦罐安稳的放到地上,抄起铁铲。

正在他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时候,梅统领已经率先将衣摆塞进腰带,拿起自己的那把铁铲,撬开了好几层泥土。

于是,小后生不敢怠慢,二人,一人一铲,开始挖坑。

片刻功夫,一个不深不浅,不方不圆的小小土坑,就开挖完毕。梅统领指挥道:“还不快把罐子放进来。”

小后生后知后觉,愣了一刻,才赶忙将身后的泥瓦罐子,毕恭毕敬的端起来,安放到土坑里。

那瓦罐是有盖的。可是,那缕缕恶臭,还是不住的往外飘,直冲入小后生的鼻端,呛得他连连皱眉。

梅统领解开一个布囊子,里面包裹的,是他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和了水的黄泥巴。

他将黄泥巴块放在手里,轻轻搓成粗细正好的长条,而后,沿着泥瓦罐的口沿边缘,小心翼翼的围了一圈,将它密封好。

小后生躲的远了些,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中纳罕,这梅统领脑子是坏掉了还是怎的,反正罐子也是要埋起来的,封不封口,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罐子里的物什,恶臭扑鼻,黄土一盖,哪还有人能闻到。

他捏着鼻子细想,这梅统领平素最是粗豪爽利,怎的一遇上官家人的事,竟是如此细致周到,真是稀奇稀奇。

梅氏悉心的埋首做事,哪会想到,在身后人的眼里,他是个什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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