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宫墙内外,亦是暗流翻涌。

自从那一日生日宴后,潘淑妃就坦然搬入徽音殿居住。

其实,对于她这位宠冠后庭的贵妃而言,有陛下的盛宠也就够了,住在哪一座宫殿里,原就是不重要的。

那些失了宠,年老色衰的货色,你就是让她住进显阳殿,日日夜夜的,伴在刘义隆的身边,也是个摆设。

只是,这做人,难免得陇望蜀,尤其是坐到了她这个位置上,能争的,能抢的,都已经攥到手心里了。

闲来无事,总要想一些新鲜的花样。

于是,她就开始算计这一座尊贵无比的,前皇后的宫殿。

刘义隆本来就对她是言听计从,所求无不允,这样一个小小要求,自然没有花费她太多的口舌,便轻松达成。

此刻,月上柳梢,树影斑驳,正是个静谧的夜。

那最最钟情于她的皇帝陛下,现在正在杨美人处勾当,她落得了个清闲。

作为一名后宫宠妃,她最是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穿衣打扮,靓妆梳头,哪一个也不敢落下。

她门里的大宫女,乃是前朝旧人,熟知永初年间的各种典故。

故而,就为她仿制了永初年间,宫廷盛行一时的梅花妆。

她对镜欣赏,那开放在额头的盈盈梅花,朱红点点,鲜翠欲滴,甚觉满意。

而后,她指着自己的眉头,向身后的大宫女念道:“这里再画浓一点。”

“是,娘娘。”

大宫女立刻将还没干透的彩笔,粘上绯红染料,顺着已经勾画好了的梅花边缘,又描了一遍。

这只彩笔,原说,还是宫中女官的巧手所制。

原来,后宫贵妇,梳妆打扮,所用的器具,无外乎眉笔,粉扑,红纸而已。

这些器具,寻常梳妆,尚还够用,只是,细致的装扮,就有些难以胜任了。

于是就有善巧思的宫女,将那朝臣书写用的毛笔,选了那毫毛最细,最小的,又拔出了好几簇,只剩中间部位的一小缕。

再将笔杆削短,使它称手合用。

自从有了这个物什,宫廷贵女的靓妆打扮,就方便多了。

潘淑妃犹自在镜中,欣赏自己的娇妍。她的眼角已有了丝丝皱纹,挥抹不去,那娇俏的嘴角,也不似年轻时候,微微上翘。

但她绝不气馁,也不会暗自神伤,哀叹自己美艳容颜的渐渐衰败。

只因的,陪伴君侧二十几年来,她早就摸透了刘义隆的心思,将他的脾气秉性,心理弱点,知晓的清清楚楚。

平日里的作乖弄巧,痴缠怨怼,各种表现,那都是瞅准了刘义隆的薄弱环节下手。

以至于,只要是她潘淑妃一出手,不论是何等苛刻的要求,就算是刘义隆初时反对,到了最后,也往往都是欣欣然应允。

二十年悠悠岁月,多少酸甜苦辣上心头,每每思及此,潘淑妃就认为,自己的筹谋算计,都是应当的。

正是陷入那纷繁复杂的往事回忆里,无法自拔。

只听得,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人声,显得气势汹汹。只从那声音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他的好儿子,始兴王刘濬,来看望她了。

要说他们这一对母子,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个关系。

刘濬这样受到刘义隆的重视宠爱,除了他自己也是资质璀璨,生的一表人才之外,自然与她这当娘的有脱不开的关系。

人常说,母凭子贵,其实,深究起来,又何尝不是子凭母贵呢。

刘濬若是托生到其他嫔妃的肚皮里,即便是人才伟略,沉稳干练,也不一定能受到刘义隆的加倍宠爱。

刘义隆对待刘濬,多少有爱屋及乌的那个意思。

只因的自己钟爱潘氏,自然对她的儿子更加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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