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胖和尚是鬼,阿月一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有阴阳眼,而且至今没有让他失望过,但他无论怎么打量,都觉得胖和尚是一个人,一名活生生的人。

但在他亲眼看见和尚逐渐石化,脸上惊恐的表情逐渐定格的时候,他动摇了。

“如果鬼没意识到自己是鬼,他就是人,当意识到的时候,他就会从实态转变为虚无态,接着褪下一层壳,下面追求的无非是这个过程,或许这样会更加美味。”

赌场的老板是这样回答的,但阿月仍然不相信,毕竟这与正统的鬼神说相较甚远,于是他偷偷摸摸地跟着纸人出去,想亲眼见识一下这种过程。

纸人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有些绝望,它不能碰水,之前清理店里河童的尸体已经废了它许多的时间与精力,它想偷工减料,但也不能把石像就这么放在门口。

按照老板的话来说,这么惟妙惟肖的石像,每天按三单生意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收集足够的数量来办一次雕塑展览。

“我来帮你吧。”

阿月笑了笑,他感受到了它的困扰,纸人也不避讳,眼神透露出感激。

同事之间抢活干,不仅没有给纸人一种地位被侵犯的感觉,反而令它长松了口气,它最近的活太多了,而且都是高危的事,

比如清理烟头和除水。

等纸人走后,他把手搭上石像,感受着上面的起伏,阿月不禁感叹,石像的表面并不粗糙,反而很细腻,没有那种雕琢的生硬线条,似乎浑然天成。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散:

对石像通灵!

阿月曾在周鸿家的废墟上面尝试过一次通灵,随后便追溯到了筹码的存在,那如果对石像施展呢?

是阴司,还是什么奇妙的地方?

好奇心愈烧愈烈,阿月深吸了口气,把手搭在石像的头顶,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有点像是电流,他的眼皮快速地眨动,瞳孔缩成了针头一样小的点,眼白占据了全部的位置。

“咔嚓!”

石像碎了,一条条裂缝自接触处疯狂地向下蔓延,形成了蛛网般的纹路,然后风吹过,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彻底垮了,碎石洒落一地。

同时,一段画面从他脑海闪过……

月夜,一名黄袍僧人行走在江边,这本来是一副很有诗意的画面,但僧人脸上的惶恐却彻底毁了这个气氛,他背着包袱,佝偻着身子,每走几步便回头瞧上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走得很急,也很慌张,加上江边多石子,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僧人一怔,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拆开包袱,里面装着几十捆钞票,但他似乎不是确认它们是不是掉了,僧人把钞票丢到一旁,往包袱底部搜去。

一颗流转着光芒的舍利子静静地放着,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然后像是对待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了回去。

再抬起头时,一名男人站在了他面前,遮住了月光。

僧人嘴唇微动,脸上露出了讨好之色,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男人粗暴地推开了他,将包袱捡了起来。

但僧人还在哀求,抱着男人的腿部,使劲地阻拦着,这幅死缠烂打的姿态激怒了男人,他往后面退了几步,月光照清了他的脸。

“是他!”

看到这里,阿月心里惊呼道。

于此同时,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僧人的头部,没有说什么狠话,就开了一枪。

“砰!”

一部分的血沾到了银白色的枪身上,然后被彻底吸收了进去,一滴不流……

处理完僧人之后,枪身在不停地抖动,似乎在欢欣雀跃,但男人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搭在枪上,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一个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阿月屏住了呼吸,他回想起试炼世界所经历的事,这个男人的感觉似乎一向很敏锐,否则也不会从世界里超脱出来。

可是,自己明明存在于通灵之中,只能算是意识抵达了过去,以一种第三者的视角去观看已经发生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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