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程韵点了一桌好看又可爱的小蛋糕，包玉婷平静下来，看了几眼没吃 “怎么啦，这些不喜欢？” 包玉婷咽了口口水，矜持道：“谢谢，我是易胖体质，吃一点甜食，第二天就有双下巴。” 程韵道：“你小小一只，不足九十斤吧，怕什么？看你旁边那位……” 荣鑫举着一块黑森林慕斯往嘴里送，桌前属于她的那份马卡龙早就一口一个吃完了，见所有人都看过来，还没心没肺的耸肩。 “世上唯美食与真爱不能辜负，”荣鑫理直气壮道，“大不了我回去围着骁将山再跑三圈好啦。” 包玉婷盯着荣鑫看，即使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也能不费力的读懂她羡慕眼神。 “包小姐。” 程韵喊了一声，等她回头的瞬间，小银叉子上的红樱桃递到她嘴边，“水果能吃吧，富含铁元素和花青素，对你皮肤创伤有修复作用，啊，张嘴。” 包玉婷没想到程韵这么热情，紧张得脸都热了，不好意思的往后躲。 程韵的手跟着她动，樱桃锲而不舍的停在她嘴边。 包玉婷：……好强势，但心中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有多长时间，没人劝她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服了呢。 包玉婷沉默不语，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程韵和荣鑫相视一眼，换了个座位，程韵由对面坐到包玉婷旁边。 程韵敲了敲桌面，伸出手，道：“荣森。” 荣森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里面有青龙街三十家店铺的所有资料，点开9号店的文档，递给程韵。 程韵快速扫了几眼，温和道：“玉婷，我能这么叫你吗？” 包玉婷：“可以。” “方便说一下你是怎么在这家店消费的吗？你不是只想做个头发，怎么变成纹眉了，他们强迫你了吗？”程韵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 包玉婷小心地触碰自己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叙述。 “烫头发的时候，我等的无聊，然后有几个美容师围上来，介绍了一些免费试用产品，接着就稀里糊涂的跟他们上了二楼。然后他们就吧啦吧啦开始说话，安利了‘开运眉’‘亲夫唇’‘情人眼’等美容项目，天花乱坠的，等我迷迷糊糊的清醒，卡就刷了三十万，我照镜子时就吓得彻底醒了……” “三十万！！” 叉子叮当一声掉在瓷盘，荣鑫大喊，“抢劫啊！” 包玉婷吓得肩膀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瞎咋呼什么？”程韵啧了一声，朝荣鑫瞪眼，“玉婷别理她。” “我也是替包小姐不值啊。”荣鑫悻悻的撇了撇嘴，端起程韵的蛋糕自己吃。让你为了外人凶我，我吃你的蛋糕！ 眼前这包小姐也是，人如其名的软包子，换做自己被搞成这副鬼样子，不当场把美容师分筋错骨让他体会一把‘整骨’不算完。 “没事，是我自己蠢才上当的。” 包玉婷呐呐低语，黯然的抿起嘴角。 程韵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包玉婷道，“可能正是我有所求，又恰好被他们看出来，才能乘机讹钱吧。我弄成这副鬼样子，也不想给的，但他们都围着我，连楼梯都不让下，还威胁说他们背后有骁将堂站台，我敢作妖就……” 包玉婷尴尬的低下头，话未尽，意思却不言而喻。 “包小姐，我们是合法的社会公益性非盈利组织，这个请你放心。” 荣森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如果你是檀城本地人，应该知道骁将堂百年来的优秀声誉，我们绝不干欺压百姓，非法害民之事。” 荣鑫也很气愤，蒲扇般的肉掌拍在桌上，精致的咖啡瓷器原地颤了两颤，怒道：“到底是谁，敢给我们骁将堂抹黑？” “急什么，明天去9号店走一趟，把牛鬼蛇神统统揪出来晒晒太阳就知道了。”程韵道。 她撑起下巴看向包玉婷，“倒是玉婷你，年纪小小的，为什么要做开运眉呢？现在的花季少女流行迷信玄说了吗？” 包玉婷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程韵等了一会儿，见她迟迟不说缘由，也不想勉强，喝尽杯中最后一口咖啡。 “这样吧，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顺便留个手机号给我，明天我去香蕉造型了解情况后给你一个公平的答复。” 包玉婷这姑娘挺矛盾的。一下子被骗三十万说明家里有钱，还很受宠，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想做‘开运眉’而不是什么恋爱求学之类的，就有些奇怪，不符合这年龄段女生的思考逻辑。 性格上有些胆小迷糊，明知道被骗却没第一时间报警，还浑浑噩噩的去吃面，不太能理解。当程韵试图问她真正的缘由时，又吞吞吐吐不说话，似乎比起钱，她更在意一些其他的。 车上，程韵陪着包玉婷一起坐在后排，她在看9号店的档案资料，眼角余光留意着包玉婷的动静。 只见离家里越近，她就越来越紧张，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纠结的手指差点把包包带子揉烂。 过了一个红绿灯，包玉婷终于鼓足勇气，扯了扯程韵的衣袖。 “那个，程韵少主。” “恩？”程韵关掉平板，看向她。 “我，我不想回家。” 荣森看了眼后视镜，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玉婷，你有事不妨直说。”程韵揶揄道，“你都投怀送抱三次了，咱两缘分也不浅了对吗。” 包玉婷看了眼程韵胸前干涸的污渍，窘迫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我我，我给你买衣服。” “哈哈哈，逗你呢，我哪会缺一件衣服。你今天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不想回家啊？” “哥哥最近忙得没日没夜，回去也只有我一个人，”包玉婷试探的抓住程韵的衣摆，“让我跟着你好吗？” 前面围观的荣鑫撇了撇嘴，这包小姐好腻歪呀！ “你爸爸妈妈呢？”程韵问。 “他们早就离异了，人也在国外。” 包玉婷低着头，一点点挤牙膏似的说。 “哥哥的工作有调动，我们今年才搬过来。新工作很忙，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偶尔看到，也是一脸憔悴，连和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你哥哥做什么工作的，都顾不上你这么可爱的妹妹？太失责了！” 程韵故作义愤填膺，诱使包玉婷说更多。 果然，维护哥哥的好妹妹急道，“不能怪哥哥！他刚转业到四方街公安局，难免不适应，还有很多领导战友要应酬，很辛苦了。” “四方街公安局？”程韵蹙眉。 檀城步行街分内外街，内街由骁将堂管辖的青龙街和永胜门管辖的白虎街组成，外街则是其他小街小巷，行政区域上，统统划为四方街街道，而四方街公安局，是执法部门。 程韵和后视镜中的荣森对视一眼，道：“玉婷，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你哥哥呢？” “二十七。” 程韵哭笑不得，用手指轻戳了戳她红肿的眼睛，“你这开运眉该不是想旺你哥哥的事业运吧？” 包玉婷无措的点头，“恩。” “那你这下牺牲可大了。”程韵揉了揉包玉婷的头。 看来是自己想岔了，这姑娘虽然懦弱，但和胞兄相依为命的感情倒是真挚无私。 “父母有负担我们十八岁前的生活费，但我五岁起，就是哥哥带大的，”包玉婷羞愧道，“他事业上有困难，我就想帮帮他，但我还小什么也不会。” “然后，你碰到了和你说帮你纹‘开运眉’，便可以助力你哥哥事业顺遂的美容师？”程韵道。 “是的是的，少主你一猜就准。”包玉婷激动道，然后又低落的垂下头，“不，还是我太蠢了。” “你是关心则乱，”竖起耳朵的荣鑫道，难得把手里的薯片分享出来，“吃点，事已至此别难过了，我们帮你讨回公道。” 荣森听完，则冷笑一声，“这年头，不会开运的美容师都不是好骗子。” “不会剃叮当猫的理发师也不是好画家。”程韵在后面补充调侃，“玉婷你看，这个哥哥和你同病相怜，也被那家点坑了，你们是好战友。” “真的吗？”包玉婷扒着车座椅去看。 荣森别扭想躲，但清凉头皮上的异样触感让他瞬间僵住。 “这个造型好可爱呀。” 包玉婷用手指蹭了蹭，“我最喜欢叮当猫了。” 荣森：…… “别动！” 荣鑫死死按住荣森的肩膀，戏谑道：“给小包子妹妹看看嘛，毕竟，那么可爱！” 荣森：…… “噗哈哈哈……” 程韵和荣鑫看到耳尖红透的荣森，都不客气的笑出声。 天色将晚，程韵把包玉婷送回家。 “我们明天就去9号店，你的事情也会提出来，放心，你在家好好休息。” 包玉婷目送程韵他们离开，打开家门，冷冷清清，哥哥果然没回。 晚上，程韵洗漱完出来，手从外衣兜里拿出路三行给的信封，边找剪刀边抱怨：“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剪刀我都不知道放哪里，不够烦人的。” 叮咚一声邮件提醒，信封便被程韵随意丢在书桌。 荣森的工作效率杠杠的，一个下午，9号店所有人的背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二楼的美容师骗子。 啧，难怪三言两语就讹人三十万，原来是搞传|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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