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墙上的影子人直截了当的回了一个字。    诡异的是,他始终维持着吹笛的动作,嘴唇未动,眼帘未抬,那声音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的。    “是,是。”洪洞老祖磕头如捣蒜,手脚并用的往一边爬去,好让出中间通道,不碍着墙上那位的视线。爬着爬着才发现两边空地都被流云宗那群人给站满了,别提多恼火了,气急败坏的抬起头:“蠢货,都给本座让开!”    那一排人瞬间作鸟兽散,留下一片甚为宽敞的空地。    洪洞老祖爬过去跪好,手忙脚乱的理了理自己衣裳和发髻,才敢稍抬起头,偷偷瞅着墙上那道剪影:“那个,不知十一殿主今日驾临,所为何事?可有本……小的能效劳之处?”    谢乔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听这洪洞老祖一口一个“十一殿主”叫的比亲爹还亲,不由询望向明玉:十一殿主,什么玩意儿?不零不整的。    明玉几个少年常年窝在玉山修炼,知道的并不比谢乔多,想了想,他认真的道:“听说现在很多不入流的门派都喜欢效仿七圣殿,将门派名字以殿命名,好显得高大上。这个殿主,大约就出自此类门派。”    松玉不知何时用扇子挡住了脸,小声道:“这人来者不善,炼的功夫比洪洞老祖还要邪门。我看咱们还是早溜为妙。省得白白给人包饺子吃。”    “师兄,小师姐,你们看那些花!”    墨玉突然低呼一声。    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些飘落满堂的花瓣,忽然开始朝一个方向聚拢。四周回荡的笛音,也由悠远空灵转为激越肃杀。    “啊??不不,殿主饶命!殿主饶命!”    洪洞老祖万没料到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靶子,双目猝然瞪得滚圆。他望着那一片片铺天盖地朝他卷来的血红花雨,两只瞳孔因极度惊惧而缩成两粒朱砂似的血点,仿佛那根本不是赏心悦目的花瓣,而是一整只能吃人的厉鬼。    “不要!不要啊!”    洪洞老祖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可恶的花瓣一片接着一片的黏到了自己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立刻发出一阵毛骨悚然、比杀猪还惨烈的哀嚎。大片大片的花雨很快将他吞没,他瞬间被包裹成一只血红色的蚕蛹,挥舞着老胳膊老腿和并不怎么灵活的水蛇腰,在地上胡乱扭动起来。    然而,仿佛恶作剧似的,那些花瓣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四散飞开,从他身边呼啸着掠了过去。    “啊——!”    同时,另一声更惨烈的叫声乍然从他身后响起。    大堂里的众人俱睁大了眼睛,或惊讶,或惊恐。那些花瓣的最终目标,竟然……竟然是跪在洪洞老祖身后的客栈老板。    顷刻,花瓣散开,被包裹在其中的人,血肉尽失,已然只剩下一副枯骨。    跪在老板身后的四名伙计齐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花开顷刻,花开顷刻……”    洪洞老祖整个人都吓傻了,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战栗着,一直到那惨叫声消失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手和脚,慌不择路的爬到通道中央,咚咚咚对着那道剪影磕头:“殿、殿主千秋万代,永、永垂不朽!千千、千秋万代,永垂不不不、不朽!”    他方才跪着的地方,赫然留着一小滩尿渍。    “快跑啊!”    同样看傻了的流云宗众人也不顾上惨死的同伴了,呼啦啦互相争抢着撒腿往客栈大门外涌去。    “这、这又是什么邪门功夫?”    松玉倒吸了一口冷气,握扇子的手都在哆嗦。    和着他这句话,印在墙上的那道剪影,由实变虚,开始慢慢消失。    洪洞老祖见状立刻飞扑到那面墙上,企图抓住最后一抹残影,激动高呼:“这些年我时时谨记殿尊教诲,不忘初心,勤奋修炼,望十一殿主一定要在殿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殿尊早日收我入殿!哪怕、哪怕让我做个仆人,日日服侍在殿尊身边也行啊!”    谢乔皱了皱眉:“……”    这些人的脑袋都被驴踢了吧。脚踏实地的好好修仙不行吗?非要走这种邪魔歪道。    墙上终究什么也没留下。那四个身穿道服的少年已机械的把肩舆抬到洪洞老祖身后,请他上舆。负责引路的少年按照老祖出行惯例开始撒花瓣。    “扔了!全都扔了!”    洪洞老祖一看见那些粉色花瓣,比看到杀父仇人还受刺激,面容瞬间扭曲,两目血光大放。挥起一掌拍在那少年天灵盖上,少年登时毙命倒地。    四人缺了一个,倒丝毫不影响那肩舆的行进速度。余下三个少年木然望着前方,抬着那发狂的老祖飘飘然离去了。    空荡荡的大堂,只剩下谢乔几人。    谢乔盯着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若有所思。    明玉有些不忍的望着跪在堂中的那副枯骨,叹道:“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何以会平白无故遭此毒手?”    “我看未必。”    松玉扇子一展,靠扇凉风缓解紧张情绪:“那人目标明确,只杀这老板一人,并未祸及无辜。可见他二人之间多半有过节。江湖上这种恩恩怨怨、千里索命的事多了去了,搞不好这人以前是个作恶多端的江洋大盗呢。师兄你就别伤春悲秋了。诶,小师姐呢?”    几人扫视一圈,果然发现大堂里竟没了谢乔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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