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陈垣的求娶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尤以房瓦上的梁上兄为著。

“这厮是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梁上兄端的是不淡定,顿时失了蹲点的兴致。

足尖一点,飘飘然落在后巷。

羽扇轻摇,著白衣晃出巷,谁能猜到这是位梁上君子?

晨起尤有些寒意,城外一片牛乳似的雾蒙蒙。

梁上君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城外有马车停在路旁。依着车上的露水来看,想是未赶上时间,没能进得了城,索性在城外过了夜。

梁上君子钻进车里。

车厢里极宽敞,里面正有一人端坐,闭目养神。

“顾公好惬意。”梁上君自动自觉的扯了顾老爷子身上一半的毯子盖到自个儿身上。

“顾公这么惬意,我却在房头上趴半宿,我这心里不平的很。”梁上君子连手炉也一起抢过来自个儿捧着。

“趴了半宿也是做无用之功。”顾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如何?”

“你也说了我是做无用之功。”梁上君子说道,“哎,先生可知道这庐江郡的陈垣是什么人?”

“陈垣?未曾听说过。许是个不成名的世家子吧!”顾雍说道,“你若缓和好了,就去赶车进城。”

梁上君子大惊:“为什么是我去赶车?!赌约没有这条!”

“赌约里说了你听命我三月,既然听命,赶车当然也要听。小友,君子言而有信,愿赌也要服输啊!”顾雍轻抚长须,仰头大笑。

梁上君子黑着脸坐到车辕上,甩起鞭子,干起马夫的活计。

“喂,老头,进了城去哪儿!”

“去我那好徒儿的住处青竹里。”

梁上君子一边呵斥着马儿走上正道,一边疑惑,这老头儿的马夫到哪里去了?

顾雍坐在车厢里,闭眼深思。

庐江郡一分为二,吴魏共治。庐江太守是清河崔氏的人,听说魏王宠臣崔琰就是庐江太守的侄儿。

想想来时吴王的嘱托,顾雍捏了捏鼻梁,这人心啊真不是个好东西。

吴王计划让天下重新分一分,首要的就是蜀地。

一旦出兵,就必须保证门户安全,没有后顾之忧。

庐江太守……可惜了。

顾雍心下叹了口气,总是见多了生死,私下无人时,他也不免有些物伤其类。

只是这一番情绪却不好外露,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稍有不慎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把柄。就是置你与死地的利刃。

人言何畏?人言可畏。

谨言慎行,古人诚不我欺。

顾雍刚一进城,庐江郡太守大人就得了消息。

此刻他正与自家大兄低头认错。

“大兄,是我莽撞了。”

“不,是我的错,是我这个族长让你觉得没用,护不住族人。是我做的不好,让我自己的亲兄弟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家族。”崔家族长一拳捶在桌子上,“你瞒着我,瞒着阿琢阿瑜,这些都好说,你不信我们,可你不能连阿玠也瞒着啊!”

“大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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