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先生说:“岂止不傻?据老朽看来,这娃子天资无人可比。老朽当孩子王二十多年,教过的学生几百人,出过一位举人,两位秀才,就他们的天资,恐怕也差得远。”提到韩傻儿,先生兴致高涨,教书育人一生,晚年教出个进士来,就功德圆满了。
“怪不得火火这幺女子喜欢和他一起玩!”苟史运插嘴。他想起一句话,花香自有蝶飞来,又觉不妥,打住不说了。
“那,为何叫韩傻儿呢?韩傻儿,憨傻儿,不通,不通……”童仁堂摇摇头,匪夷所思,八卦起来。
先生说:“学名叫韩奔月。”韩奔月这个学名,韩春旺起的,除了他,只有学堂里的人知道。
苟史运说:“怪不得火火喊他笨笨,原来有个笨字。”对家长里短的事儿,苟史运不爱打听,孤陋寡闻。
景德震说:“乡下娃子,为了好养活,都喜欢起贱名,像石头、铁柱、憨子、黑牛、狗剩儿、狗蛋……多得很。不过,我总觉得,这娃子的身世,似乎有些蹊跷。”他身为村长,虽非官方任命,但众人拥戴,自有一定的权威性。泉下村附属圣泉村,家家户户的情况,他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韩修草初来时,只有父子两人,一年多之后,江采莲才带着韩傻儿撵过来。邻居爱东家长、西家短打听事儿,江采莲解释说娘家生产的,过完月子才来与丈夫团聚。
教书先生说:“怕路途颠簸,水土不服,不利生产,也是有的,不足为奇。”
童仁堂说:“我瞧着,这孩子有股虎劲儿,比韩先生霸气的多。”再深入,就是挑事儿了。
“就是,这小子打架也厉害,火火让老子收徒弟,老子收了。”苟史运自饮一杯酒,空杯重重地放到八仙桌上。
提到打架,教书先生面色又不好看了,惴惴不安地:“都怪老朽大意了!老朽该打铺盖卷回家了。”
景德震劝住他:“不关先生的事!先生来五、六年了,一直安安稳稳的不是?也怪县丞大人的公子,一来就惹事儿。”边劝大伙饮了一圈酒。
“该到巴掌镇了吧?”教书先生吃酒仍然不安,作为老师,自然希望学生平安,他也去块心病。
“嗯,半个时辰,差不多了。依我看,贾先生的医术,不见得比韩先生高明——韩先生是御医总管的儿子,门里出身,他不过跟着学了三年,道行还浅。”
“谁是御医总管?”童仁堂在扬州算个人物,宫廷大内,他沾不着边儿。
景德震便说了御医第一高手韩修草遭贬黜的大概。
童仁堂一听,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幸亏在韩家没有大放厥词,否则,丢人丢大发了。
苟史运耳有所闻,方信非虚,发恨声道:“皇帝佬儿,都不是好东西!害苦这么多人,真该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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