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棠沐分析,按《大德律疏》,与强盗通谋者,以同罪论,处腰斩之刑;事前不知,事后隐匿财物者,以窝赃论,处流放或罚金之刑。以他的判断,景济仁生性胆小,做事谨慎,断不敢与强盗通谋,但经纪财物唯利是图,若不知强盗底细,见钱眼开,被蒙蔽的可能性或许存在。就当前形势看,洗清罪名平安归来,固然是上策,但强盗们一口咬死,又对上了赃银数量,无事一身轻也是万难。不管不问,结局必然糟糕,花些银两,打通关节,免除通谋之罪,希望还是有的。
他的推断,有理有据,入木三分,与景德震不谋而合。
封夫人内心深处,是笃信夫君清白的,但两人一席话,动摇了她,景氏家族柱石般的人物,总比她妇道人家有见识,也许,景济仁怕她担惊受怕,背地里接了不尴不尬的生意——背着她的时候还是有的,泉下村传过闲话,说他曾跟爬墙头、钻狗洞的娘亲打情骂俏来着——
景棠沐自告奋勇,愿竭力相帮,此前闹些不愉快,全怪他,无妄之灾下心神错乱,此际,兄弟身陷囹圄,正是他将功补过的时候。
封夫人没有更好的选择,景棠沐的肺腑之言也打动了她。早年,两人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关系老铁了,景济仁危难之下,景棠沐施以援手,也在情理之中、义气之内。于是,对景德震、景棠沐再三感恩戴德,答应尽快筹措银子,早早救丈夫出狱。景棠沐说,他手里有现银,可以先垫上。封夫人不同意,说你费心操办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能再让你垫钱,这才作罢。
当天后晌,封夫人放低身段,四处告贷。家族成员,多哭穷告急,面露难色,到得后来,只有闺蜜华九妹拆出三百两,苟史运上一个官司借出了七百两,所剩无几,勉为其难又挤出了三百两;景德震打探消息花掉一百两,又添了一百两,算借给二百两。其它人等,有几个三两、五两的,封夫人心寒,一律没接。
统共只有七百两现银,办理生死攸关的大事,哪儿够啊?封夫人将自己的金银首饰,约合四百两,包裹包了,拟兑换银票,合在一处打点使用。当晚,她召集小妾、管家,通报一声。管家双手赞成,小妾也不反对,只是凭女人的直觉,有些担忧景棠沐包藏祸心。封夫人责她主观臆断,内心却提高了戒备。
景棠沐住在景德震家没走。第二天早晨,封夫人将一千多两金银器物交与景德震,抹眼泪说,如果夫君出不来,欠下那么多债,自己也没法活了。
景棠沐拍胸脯,信誓旦旦打包票,如果救不出景济仁,他情愿双倍奉还,并请景德震作证。
封夫人忙以好言相敬,称自己一介女流,承受不了大事,哪能不信自家人?请勿见怪,全部拜托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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