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戴来富出了大门,回头道。

“慢走。”林毅停顿下来,以笑脸相送。戴来富出了篱笆墙,如此拿着一张大红纸,样子看起来很拉风,对面便是戴喜贵家,刚好见到戴喜贵站立在家门口。

“喜贵呀!”戴来富扬声叫道,随即走了过去。

“嘿!来富,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戴喜贵回应,却站着没动。

“各忙各的,确实大家都忙,亲近的机会少,我准备本月二十六那天乔迁,略备酒席宴请大家,这是给你的请柬。”戴来富说着将请柬递了过去,看也不用看,就以大拇指错开了最上面的一张,显然是有预备好。

“你可真会赶时髦,还来这一套。”戴喜贵愕然地伸出手去,拿下了最上面一张,翻开瞄了一眼,压根就不识几个大字,心不在焉地笑道:“请柬这么大一摞,客人够多呀!办几桌呢?”

“二十八桌吧!二十八,大发!”戴来富在冬天里的阳光下,却春风得意。

“你现在是大发了,就连咱们戴垟里正家的宅院,也没你的新宅院阔气。”戴喜贵随口说着,将请柬合上。

“还行,还行。”戴来富嘴里谦逊,骨子里得瑟。

“你的宅院建这么大,连请客吃席都搞得这么隆重,到时我都不知道,应该送多少礼过去才合适。”戴喜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随意,随意。”戴来富的笑容语气,也是半真半假。

“对联是林相公帮你写的?”

“对,我特意找得他…”

……

林毅在灶房风风火火,迅速做出了一锅热饭,端上了桌子。卧室门帘掀开,方菲抱着林遥走了出来。

“开饭喽。”林毅将一碗鱼冻摆好,见妻儿出来,便快乐地吆喝一声。

“我怎么觉得有点蹊跷,居然还会有送上门的银子?”方菲在卧室里虽然没有出来,林毅与戴来富在门口攀谈,又在堂屋叙事忙活,却也都听得明白。若是放在一年前,有这样的事情,方菲就不会如此想,毕竟二两银子对那时的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这一年来,真正成了穷人,便深刻地认识到,生活不容易,一两银子都不是个小数目,那是相当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钱,一家三口人有二两银子,完全可以轻松过年了。

“我也觉得,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嘿嘿…”林毅乐滋滋地,心里很畅快,“…不管怎么样蹊跷,总之年货是有着落了。”

“看把你美得,二两银子就高兴成这样。”方菲坐了下来。

“我是忽然发现,读书习字并非没有一点价值,去年辛辛苦苦摆个摊,写好的春联却难以卖出来,别说一下挣二两银子,就是二文钱,也难以挣到手。那时我是真的失望,若不是有你,可能就对生活完全失去信心了。”林毅一边有感而发,一边给方菲盛好了一碗饭。

“还算你有良心,否则你就见不到宝贝儿子出生了…”方菲笑盈盈地说道。

“那确实。”林毅非常认同娇妻之言,怜爱地望向襁褓中的林遥,“你今天喂儿子吃了么?他看着你面前的白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刚在床上喂他吃饱了,他哪天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吃饭…”方菲把怀抱里的林遥转了个身,俯首瞧了一眼,又似笑非笑地瞅向林毅:“…你就知道当心饿着儿子,要不你喂他试试……”

“嘿嘿。”林毅当然明白是娇妻的俏皮话,父亲不可能代替得了母亲哺乳的角色,于是嬉皮笑脸了一下,便直截了当地理解成喂,用筷子挑了一点饭,伸到儿子的嘴边,哄道:“遥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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