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在颈中划过,手中的躯体猛地绷紧抽搐,发出和瘦弱的身躯并不相称的颤抖,似乎要把其中蕴涵的点滴生命全部迸发出来。随着鲜血的飞溅,指间的颤动也逐渐衰竭,最后消散了。
这是第几个了?
不知道,纯粹的数字早已失去了意义,阴郁的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到处是痛苦的哀号,垂死的呻吟;菊一文字则宗的残影划破了黑暗,成批成批的人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这一片交织着恐怖与绝望的地狱里,却有一个人在放肆的大笑着,带着无法言传的疯狂与狰狞。
他是谁?为何这声音竟如此地熟悉?
很快地,他认出了自己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奇怪眼神看着他,可是又有谁能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菊一文字则宗还在飞舞着,毫无保留地诠释着死神的意志,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只有这越积越多的尸体才能蒙蔽自己的心。
“你成功了……”耳际又一次地回响起那最后的垂死者怨恨的呻吟,“不过……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掩盖……真相了吗?就算……你能够杀尽我们所有的人……你……你也永远……改变不了……你是一个异形的事实……”
……
宫崎晴秀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
虽然早已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做着同样的梦了,但是梦中,当年惨痛的回忆依旧如同电影般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上演:他还是可以清楚地体验到那一抹痛彻心扉的绝望,听到那最后的虚弱的呻吟,这声音也依然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轻易地穿越了所有的防备,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上,甚至是在事隔多日后的今天,依然无时不口刻地提醒着他隐藏在内心深处从来也不敢去碰的记忆。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想把回忆从脑海之中抹去,可是那张惨白的脸却早已留下了根深蒂固地烙印——他依然能够看到血红的色彩不断地自垂死者的唇边溢出,已经失去生命的唇瓣似乎仍在蠕动地吐出阴冷的诅咒。就算他可以不断地逃,逃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逃进与往日没有任何关联的城市,那幽怨的声音也依旧如影随形的贴在我的耳边。
无论如何,我始终只是一个怪物吧。
一个……不能被整个世界所接纳的混血种。
宫崎晴秀深深的吸了口气,极力地缓解开心底越来越沉重的压抑感,这才留意到自己那原本凌乱不堪的房间不知何时已陷入了一片黑暗,甚至就连角落里那具爬满了厚厚的灰尘破旧书架都被一大团浓的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
四周沉寂的出奇,没有了风动树叶的轻响,没有了远方夜莺的微吟。窗外那些发育得很坏,长相古怪的树木有如鬼怪般张牙舞爪地向我迫近,光秃秃的枝丫横七竖八地交织出一张密集的网,隐去了更远处未知的黑暗,一层薄薄的,黑夜中特有的潮湿雾气渐渐地弥漫了开来,让人不禁轻易地联想到那些潜伏在暗夜里不为人知地危机。
“有事?”晴秀淡淡地问道,不用多猜,尽管视线被黑暗所阻隔,然而空气的波动已经清楚地告诉了他原因,“还有,说过很多次了——进我的房间能不能麻烦先敲门?”
“还是被发现了啊。”黑暗里,一个沙哑的声音桀桀地怪笑着,“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我敢说,恐怕就连宫崎晴香小姐,也不见得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
“……我不想和你探讨这个。”晴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好吧,那么。让我们来说点正经事。”黑暗中,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渐渐地浮现出他的身影,瘦高的个子,惨白的肤色,面容如刀削一般的严峻,犹如蛇一般的眼睛只能看到有必要见到的东西。
“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片。
那是一份剪报,而且很明显地,已经上了年头了,泛黄的纸页上,泥漆黑体地印着几个赫然醒目的大字:
《福岛の危机!》
宫崎晴秀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着中年人阴恻恻的眼睛,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回应疑问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剪报的内容并不复杂,讲的是2011年3月,福岛工业区附近发生里氏9.0级地震,地震导致福岛县两座核电站反应堆发生故障,其中第一核电站中一座反应堆震后发生异常导致核蒸汽泄漏,发生小规模爆炸。并导致大量放射性物质泄漏到外部。
“你想说明什么?”晴秀不动声色。
“这次事件当初在国际上闹得沸沸扬扬。”中年人细心地解释,“事实上,事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不过有一件事情或许您会感兴趣。”
“是什么?”
“我们宫崎财团在福岛附近有一座地下实验室。”中年人微笑着,深邃的蛇眼闪着令人厌恶的光,“事实上,造成核泄漏的那次地震,就是因为那个实验室里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故。”
唔?
不得不承认,中年人的爆料的确有些惊悚,即使是从不愿和财团有任何瓜葛的晴秀,也不得不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表示震惊,因为他太清楚所谓“宫崎财团”的本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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