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斯特罗走进空旷到让人害怕的房间时,那双向来闪烁着阴邪的蛇眼霎时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就连双腿都开始不住地打颤。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尽管对那种瞬间包围全身的,空虚的压抑早已习以为常,然而他还是不自禁地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因为这里是“那个人”的房间——大小姐的房间。
宫崎晴香的房间。
他是一个法国人,也是宫崎财团里说一不二的大总管,“创世纪”的监视之眼,“审判者”的副团长,更是第一批追随了晴香的混血种。
然而即使是如此众多显赫的身份,也依然没能止住他此刻油然而生的恐惧。
虽然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例行汇报,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甚至可以说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可圈可点。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浸透灵魂深处的害怕。
这种害怕并不是来源于任务,也不是来源于面见上级的压力,当然更不是来源于房间里随处可见的形态各异、却面目狰狞的魔神雕塑,而纯粹只是来源于……
“你来了?”娇柔而慵懒地女音从房间的深处响起,声音不大,带着几分稚气,带着几分甜腻。
于是皮埃尔的颤抖演变得更加厉害了。
“是的,大小姐。”他俯首躬身,神情变得更加地谦卑。
黑暗中渐渐地显现出一个少女的轮廓,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绣有皮卡丘图案的睡衣,娇小的身材却掩不住玲珑的曲线,玉肤冰肌,脸色苍白得看不到一丝的血色,皮肤几乎透明,深幽如潭水一般的双眸一边闪着淡黄色的荧光,一边反射着草绿色的光芒,美得宛如希腊神话中的维纳斯。
“回来了也好。”少女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意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任务完成了?”
“是的,圆满完成。”皮埃尔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少爷送到晴空塔,并且通知了警方。”
事实上,这就是他这一次的任务,跑腿送信而已,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心下揣揣,因为……
“哦?”少女微微采取了抬音,“就这样吗?”
是的!
这就是皮埃尔害怕的事——
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女孩心中在想什么,永远不会知道她会不会突然问出什么事前根本没有吩咐过的事。
而即使是对于这些“纯属”意外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做好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将是……
他不自禁地撇了一眼深陷在沙发上的少女,撇了一眼她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的一个雕塑。
那是一个只有头部的雕塑,栩栩如生,雕刻得是一个血肉模糊得就像是一个刚刚受过了刑,完全给剥了皮的生物,血肉全粘在一起,塌在一团,像一堆煮烧了的血肉浆,只隐约可以看出一点人形。而且在那张走型的脸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却看不到任何的眼睑,眼珠瞪得老大的,充满了血丝。扭曲至极的脸颊仿佛失去了弹性,千百道头筋赏突颧骨横张深陷入脸颊里,有些地方甚至凹陷了进去,就像是一个忍受着剥皮酷刑的人,在他痛到极点,也苦到极点的时候,被定格了时间,然后让雕刻家用鬼斧神工的技艺把这一幕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幸好,他早有准备!
“为了防止少爷出什么事,我一直藏在暗处观察,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皮埃尔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尽可能详尽地讲述了晴空塔上惊心动魄地死斗,并且适度地夸大了宫崎晴秀当时面对的危险以及他所采取的行动。
尽管,皮埃尔非常清楚,在大小姐的面前,是决不容许任何的撒谎的,她那双异色的妖瞳可以轻易地拆穿所有的谎言,然而唯独关于晴秀的事情,在这一点他完全无需担心。
因为他知道,女孩最爱听的就是这个。
为了听到有关他的故事,这个宫崎财团的至高神,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地派出属下去跟踪对方了。
而且完全没有什么明显的政治目的。
只是为了在事后,听到属下们汇报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几点起床、几点刷牙,什么时候去上学,今天听课了没有,考试得了多少分……诸如之类。这些案例,从他这里经手的就不知有多少宗。
而这些被委派出去的属下,也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适度地夸大,因为大家早就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夸张,那个听取汇报的人都会像小孩子听故事一样的认真,一样地感兴趣,而对那些显而易见的谎言视而不见。
只不过,如今这些手下已经越来越少了,所以如今才不得不轮到他亲自上场。
因为……
“……然后,当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加藤俊雄已经死了,少爷带着那个叫冬马和纱的女孩离开了。”在足足讲述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后,皮埃尔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不得不说,他的口才真的很好,故事张弛有度,配合着适度抑扬顿挫的语气,让人有一种在欣赏好莱坞动作大片的感觉。如果换一个身份,他完全可以去参选东京电台故事绘栏目的主播。
这也是皮埃尔追随了宫崎晴香这么多年锻炼出的技能之一。
然而……
“这就是你办的事?”少女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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