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有些坐不住了,心中的焦燥之气与怒气一起渐渐升腾起来。
韩冬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位姑娘,你这曲《林江霜晚》,宫调与商调有几处不对,在下一直想与姑娘指出来,又怕太过唐突,但师父一直告诫在下对人要以诚相待,还望姑娘见谅。”
少女收了指,抬眼望了望韩冬,又转头望向中年男子。
男子眯着眼睛,看着韩冬,却看不出面上到底为何种表情:“这位公子,原来也是擅音律之人,如有雅兴,不妨亲抚一曲。”
韩冬也不客气,过去从少女手中接过琵琶,指并未触及竖弦,而是虚空相隔,离有寸许,指尖在空中虚划几下,那琵琶弦线顺着手势或抑或扬、或合或散,乐声便倾泄出来。
突然韩冬手指或勾或挑、或捻或搓、或放或收,指尖速度越来越快,幻化出无数的虚影,音珠似乎变成有形,粒粒直射向李越与中年男子面门。
李越只得以意相抗,与抗拒青阳刀意一般,倒也不觉压力,反而对韩冬这精彩技艺生出钦佩之色,嘴角绽出笑意。
再看中年男子,不但未受任何影响,反倒很享受一般,手指也跟着了节奏与乐点挥洒开来,好似自己怀中也抱着块琵琶。
李越若有所悟,我如果是以意对抗,他便是以意相应;我是反,他便是顺。反的人置身于外,以保持时刻警醒,而顺的人,则融入其中,随其而动便可。
他便想起了铁券赛时与青枫派弟子蓝江的对阵,他对蓝江所出的每一招,蓝江都没有做任何的抵抗,而是顺着他的刀式、刀意,剑随刀走,所以把他所有的攻击都化为乌有,并可以牢牢地控制着他。
而今这中年男子,应对韩冬这带有杀伤之力的琵琶音律,也是如此。
有时,融合、顺应,也是一种对抗方式,事务上主张顺势而为,武道上何尝又不是?
但此顺并非真正的顺从,而是顺从中带有抗意,如果是完全的顺,那便会迷失自己,便会真的被对手融合,而不是融合对方。
在你顺应的过程中,一旦遇到时机,你就要学会反客为主,从刻意的顺应对方,到主动引导对方,让自己成为局势的掌控者。
那日,铁券赛中的蓝江便是如此,初始是顺着自己的刀式而动,随后便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刀式,成为战局的主导者。
而今日,这中年男子也是。
李越发现男子的手指在虚空中越来越快,幅度却越来越大,最后不过是几指虚影的颤动,有几个白色的光点在跳跃。
而韩冬的手指无意间开始呼应起中年男子的指式,跟随男子的节奏,韩冬额上冒出细汗,此时中年男子突然手掌一挥,将手势收了。
而韩冬也不自觉地随手一挥,一声裂帛之音传来,琵琶弦俱断,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散开在琵琶面上。
韩冬额上落下一滴汗珠,砸在一根弹起的琵琶弦上,被跳起的琵琶弦抽得直飞了出去。
“阁下功力深厚,在下自愧不如!”韩冬起身一躬,面色自然,输赢之事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中年男子拱手还礼:“这位公子过谦了,方才那最后一挥,虽破了公子的音律,在下却也是用尽了全力。”
转头看向李越,笑道:“在下欧阳言玉,刚才只顾得欣赏音乐,怠慢了李公子,还望见谅!”
“客气了。”李越淡淡地回了声。
“公子果真少年英雄,心志超凡,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听说近日还得了铁券赛十能之首,身边还有这等朋友,可见我们还是小觑了公子。”
“是吗?”李越仍面无表情,只等这欧阳言玉继续说下去。
“当日接走令尊,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令尊在一处安全之处,生活的很好,李公子大开放心。”
“那就多谢欧阳兄替我照顾家父。”李越听了,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面上却未见任何喜色。
欧阳言玉笑了笑:“公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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