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沈碧珂，顾念一个人慢悠悠地往聚贤庄走去。
大家热热闹闹地回枫园过年去了，枫园里陡然变得安静了许多。走到聚贤庄附近的时候，顾念看见一只鸟扑棱飞过，那鸟的羽毛色泽艳丽，斑纹奇特，她正想招呼沈碧珂看看，嘴一张，才想起来沈碧珂已经回去了。
她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今天自己一个人走，许多平时不曾注意到的事情都被放大了，这会儿才发现从大门到聚贤庄的路很长，那股浓浓的鸭膻味原来一直没有消散过，“嘎嘎”的叫声也十分让人心烦……她蓦地想起当初和林樾一起抱着鸭子的情景，那会儿才刚来枫园，这会儿已经转眼到了新年了。
虽然是吃饭的时辰，但是聚贤庄里的人很少。因为是新年，掌勺师傅供应的菜式比平日里还要好很多，顾念心满意足地吃上了鹌鹑水晶烩。她正吃着饭，突然听到对面的椅子被打开的声音，一抬头，看见林樾坐了下来。
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咽下去，这一分神差点把自己给梗着了，顾念连忙埋头消化了下自己过于惊诧的表情。
“今天这么这么早？”
顾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我送走阿珂就顺便过来了。你也很早啊。”顾念很少单独和林樾说话，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应该接什么了，心里一直祈祷他安静吃饭，不要多话。
“我也是刚送走司徒。”
“嗯。”
接来下林樾一直专心吃饭，顾念也松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盘中食物，终于抬头说道：“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林樾抬头，表情懵懂地看着她已经清空的餐盘，片刻才反应过来，说道：“好。注意安全。”
顾念笑着点点头，快步走开了。出了聚贤庄，她伸手搓了搓脸，暗自叹气，怎么自己性格就这么别扭呢？要是换作是阿珂，一定不会让氛围变得这么尴尬了。
回到远香堂，冷冷清清的感觉更甚。屋子里少了个人，还少了很多东西，瞬时变得空空荡荡了。顾念一人抱膝在床上发了会儿愣，很是怀念沈碧珂不停叽叽喳喳的模样。今天早上还喋喋不休地控诉自己又被吵醒了……
想到这里，顾念的心一沉，神色变得忧虑起来。她每每想到之前说梦话吵醒沈碧珂，顾念心中十分歉疚，因此昨晚睡前特意泡了脚助安眠，可是看来并没有效果。
自己晚上经常说梦话吗？怎么以前懿娘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呢？
顾念打了一盆热水泡脚，希望自己晚上可以不再做噩梦。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前一秒，顾念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某个场景中，睁开眼睛却对着黑洞洞的屋顶……自己真的是做梦了，而且是压抑的、厮杀的、危险的噩梦。
醒过来的她心悸未停，自己昨晚又做噩梦了。这回连梦的内容都记得，不会是情况愈演愈烈了吧？顾念的心情不出意外地沉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一道道地划着，突然灵光一现，可以去找巴彦，他说不定知道解决的办法。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守在穿柳营，还可以顺便凑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她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很快洗漱完毕，跑到聚贤庄打包了一大包自己爱吃的点心，小跑着来到穿柳营。她驾轻就熟地从围墙上的破洞里钻进去，神色雀跃地来到巴彦的小木屋前，却发现木屋的门紧锁着，窗户里看不到一点点光亮。
不会是还在睡觉吧？顾念大声喊了几声，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她叹了口气，看来巴彦也回家过年去了。
顾念神色黯然地往回走着。此刻，手里捧着的一大包点心像是一个鸡肋的包袱，丢掉也不是，吃也没有心情。接下来应该干吗呢？顾念恍恍惚惚地想着，茫然地沿着来路往回走。
走到三岔路口时，突然被一声沉沉的男声打断了思绪：“师妹。”顾念一看，童哲正在朝自己招手，她双手腾不开，只好神色尴尬地打招呼：“师兄好。”
“顾念呐，你手里这一大包是什么啊？”
“这些是点心。”顾念赧然，童哲不会误会这些都是她准备一个人吃的吧……
“我刚才问阿樾你去不去，他还说没找着你，不知道。”童哲搓了搓手，喜出望外地说道，“没想到你还准备了这么多点心……沉吗？我来拿着吧。”
童哲说完这话，便将顾念手中的点心拎走了。顾念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直到他迈步走了，才如梦初醒，快步跟了上去，问道：“师兄，这是要去哪？”
“老枫树下，守岁。”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反正一年年来，就有了这么一个规矩，每年的大年三十，留在枫园的人都会聚在一块儿守岁。热热闹闹的，也挺好。”
童哲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顾念这才知道在枫园里，每年新年，没有回家的人都会聚在老枫树下一起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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