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个鬼!”程渠把布袋挎在肩上,眼睛睁的圆圆的,急于辩驳,因为不想被看穿心事。“我是因为太困,先回去了。”    江乾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说着就去按私人护工的铃。    程渠站在地上,江乾倚靠在床上,他轻轻晃荡了她的手腕两下:“不是让你多吃饭长点儿肉吗?”    她甩了甩,没能甩开,程渠投降:“你抓着我干什么,我要回家了。”    护工很快进来:“江先生,您……”    “麻烦送她到医院门口坐出租车,”江乾望着护工笑,把那个年轻护工笑得毛毛的:“记得要看着她上出租车,车牌号拍下来。”    护工小哥看了站在一旁被江乾拉住手腕的女孩子一眼,随后很认真地点点头。    “对了,”乾哥又不放心地补充:“别让她坐黑车啊,私家车绝对不行,必须出租车。”接着又老父亲一般地叮嘱程渠:“到家给我打电话。”颇有几分依依惜别的味道。    护工小哥还尽职尽责地等在一旁,程渠微微恼火:“知道了,快松手吧。”    江乾犹不放心,试探地商量她:“现在坏人多啊,要不天亮再走?”    程渠无语地瞪着他。    这人有时候真的很烦,既然不爱她,就真的别总是这么事无巨细地对她好啊。    已经看出她对这个提议非常不满意,老父亲又去要求护工:“要不辛苦你把她送回家到楼上看……”    程渠恼火地打断他:“江!乾!”    护工小哥被这突然的吼声吓得身体一颤,老父亲怔了一下,程渠已经趁着这功夫把手腕从他掌心抽离了。    “我走了,你赶快睡!”说着就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一旁愣住的护工小哥马上跟在她后面一起出去了,走出病房还能听见老父亲的大声叮咛——    “只能坐正经的出租车!记车牌号!”    隔壁病房的病人早都睡下了啊,程渠板着脸脚下生风。跟在她身边的护工小哥刚毕业分来工作不久,还是个不懂圆滑的耿直菜鸟——    “小姐姐,你也别烦他,我看得出来,这位江先生只是太爱你了。”    “……”程渠想告诉他,我之前就是这么以为的。“你回去吧,不用送我,到家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护工小哥很是紧张:“不行啊小姐姐,我得拍车牌号看着你上车,你不知道这位江先生脾气有多差,半个月了,我今天头一回知道他原来会笑……”    “呃……很差吗?”    护工小哥点头又点头:“可以说没有更差的了,我们女医生就问他一句干嘛酒驾呢,结果我们医生当天是哭着从他病房出来的……还有几个看他长的帅的护士,本来大家也是关心病人嘛,可是全都被江先生赶出来了,只留下我。”    程渠不好说什么,避重就轻地干笑着回:“这是认可你的工作能力……”    护工小哥犹豫了下,表情奇怪地小声道:“大家说江先生可能有隐疾。”    程渠费解:“啊?”    “因为那会儿他把漂亮的女医生女护士都赶出来了嘛,”护工小哥皱下眉头,表情认真:“还偏偏留下我……大家就以为他不喜欢异性,喜欢小鲜肉……”然后又忽然得救一般地兴奋起来:“可是今天看到他对小姐姐你的那个状态,我就放心了!”    程渠呆了一下,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尽力绷着。江乾要是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把医院给拆毁。    医院正门口停了很多出租车,程渠去拉其中一辆后车座的门,护工小哥立即拿出手机认真拍下车牌号,之后程渠在司机师傅不怎么乐意的表情里,跟护工小哥挥了挥手。    车开了三五分钟,程渠的手机震动起来。    “到家了吗?”    “……”程渠无语:“坐飞机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江乾得意:“那还成,这大晚上的,路上车少,我怕司机飚飞车。”    程渠赶紧调小了手机听筒音量:“胡说什么,你赶快睡觉吧,都快半夜十二点了。”    “你也知道都快十二点了啊?”又是来自老父亲的关爱与批评:“大晚上不回家,一个人往医院跑,又一个人回去,我能放心吗?”    不知道他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按道理讲,应该是比这样更甚才对。程渠被自己的构想困的胸闷,手机刚好也快没电了,程渠跟他说明情况之后,在江乾“到家充上电就赶快告诉我”的叮嘱中,挂断了电话。    程渠看向窗外,灯海弥漫下的夜色显得悠长平静,她觉得自己应该在两种选择中尽快作答,一是认清现实,从此过好应该属于自己的日子。    二,再孤注一掷地试一次,哪怕,以后连朋友都不是。    *********    第二日清早,章回孟禄还有苏乐乐来医院探望,程渠没跟大家一起,苏乐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程渠正在上班,她支支吾吾告诉苏乐乐,自己昨天晚上散局之后就去过医院了。    苏乐乐炸裂:“程程你疯啦!”    程渠把手机往外挪了挪,听她训话:“我是说过让你趁他情感空白创伤期一举拿下他,可我也没让你大半夜羊入虎口奉献自己啊,你这……”    “你都说些什么呀,”程渠红了脸:“我只是去坐了一会儿好吗。”    苏乐乐非常地恨铁不成钢:“这不明摆着在告诉江老三你有多在乎他吗!”    程渠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我可不就是很在乎他吗”这句话说出口。她想起无意中得知的那件乌龙事,压低声音“责问”苏乐乐:“你给我说说,大一那年佟域请吃入学饭之后,你约江乾出去都说了些什么呀?”    “……”苏乐乐默了一阵,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信号不好啊,程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没听清……不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从现在开始,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拿下江老三,你说对不对?”    程渠笑着没拆穿她,当年的事,她知道苏乐乐当时肯定很气江乾怎么会突然就有了女朋友,但又想帮她保全面子,可是不骂他一顿帮她报仇心里又属实不舒坦……    “乐乐,你说我跟他有可能吗?”    听程渠这样说,苏乐乐的信号满格了:“一切可能都是人类不断努力的结果!谁能想到地球人还能奔上月球啊?你想想,让你奔月跟拿下他,哪个更靠谱?”    程渠觉得此话非常有理,但问题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努力。”    “不怕!”苏乐乐摩挲着下巴,很是笃定:“这两天我就去找闻芮姚澜她们探探那个方荷的底细,看看江老三当年为什么会看上她。”    程渠有些失落:“你不是要让我模仿方荷吧?这我不干,我就是我啊。”    “知彼知己,才有胜算,”苏乐乐精神亢奋:“行了,你先上班,回头再联系你,挂了啊。”    程渠虽然是众人眼中的学霸,但在爱情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的。苏乐乐当年为了把孟禄“泡”到手,连孙子兵法跟三十六计都买回来了,最后千真万确引得孟禄千辛万苦地来追求她,在这件事情上,程渠是从开头看到了结尾的,所以她就觉得,关于爱情世界中的各种策略,苏乐乐比她有资格发言。    工作任务并不轻松,程渠将这些扰人心烦的事都暂时搁在脑后,认认真真工作起来。张处长前些天找她单独谈话,程渠也听出这位恩师话中的意思了,大抵就是,等他退居二线之后,他现在的位置极有可能是付泽去坐的,而付泽现在的位置,如果程渠再努力考试学习的话,就是最有竞争力的人。    对程渠来说,她本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位置,她自认没有领导谁的本事,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善言辞,父母所求,也只是她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她原本也真的就这样想,但上一次偶然得知江乾公司那批货被暂扣的消息,科长付泽帮她开通绿色通道快速解决了报关单错误问题,程渠就很现实地认识到,那些位置,自然也有那些位置的益处。    她认真地想了想,便对张处长说,谢谢您的点拨,我一定会努力的。    也许,这样的初衷并不仅仅是为她自己,但没有关系,就算是为他,她也甘之如饴。    ———————————————————————————————————————    苏乐乐在自己和程渠的事情上,一向很有效率。    程渠下班之后,苏乐乐就又打来电话,然后千叮咛万嘱托,今天千万不要再贸然去医院看江老三了。她兴冲冲地跟程渠汇报自己下午从姚澜闻芮那边打探来的消息,自己总结出的结论是,拿下江老三的第一步——    改变形象。    程渠听得云里雾里,难道改变形象就可以让他爱上自己?那会不会证明她喜欢多年的人太过肤浅。    苏乐乐言之凿凿,她说程程,你要相信我,江老三他不喜欢黑长直,你想啊,如果你不喜欢卷毛的东西,你会想养泰迪吗?    程渠听了苏乐乐的比喻,嘴角微微抽动,苏乐乐还在那边跟她讲什么话糙理不糙,不是有一段很出名的话吗,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    痴于肉体……程渠听不下去她的巴拉巴拉了:“那你说现在该做什么?”    苏乐乐得意了:“这几天你都不要去医院看他,今晚我们就先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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