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口,大明边疆市镇。

大雪连绵,白茫茫大地上,艰难前行的行人像是不同颜色的蚂蚁,用手脚开出细细的路来。

以四喜的身份重生后,三丫和狗剩并没有催促他立刻上路——“喜子哥”醒来后忽然不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只允许两人叫自己“大哥”。这明显是被高烧烧坏了脑子,总需要将养几天。

好在厚厚的积雪虽然盖上了满地的野菜,却遮不住松枝上的松果。摘来剥开,就是一粒粒饱满喷香的松子。靠着三丫亲手剥出又小心送入口中的粒粒松子,他很快恢复了体力。

正当他打算提议向南进发时,三丫病倒了。

其实三丫生病并不奇怪。缺衣少食,日日劳累,不但要四处寻找采摘松子,还得每晚熬夜照顾“喜子哥”,病倒只是时间问题。

摸着三丫滚烫的额头,他愁眉不展。所有方法都试过了——用冰水物理降温、用近处找到的枯萎蒲公英熬汤退烧……他已经把当年穿越时受训学到的一切求生技能全部折腾了一遍。

但正如当年培训老师说的那样,在野外缺医少药时,这些手段能或多或少起到一些辅助治疗作用,真正想要病愈,还是要靠病人自身的免疫力。

可是三丫这瘦弱的身体显然已经无法靠自己击退病魔。

他看着三丫烧得艳红的脸颊,那是种妖异的红,是会把人脑筋烧坏,将人拖向死亡的红。

“喜子哥……喜子哥……你在哪?”昏睡中的三丫呓语着,她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握住喜子哥的手。这让她猛地从梦魔中惊醒,带着满头的汗珠睁开了眼睛。

“喜子哥,喜子哥,你在哪?”她因为脱水而翻起白皮的嘴唇焦急地开合着。

“在这,在这!”他急忙紧紧抓住三丫滚烫的双手。

高热让三丫的双眼涣散无神,眼前人的面孔在她眼中一面朦胧。她便用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扒住他的小臂,努力睁大双眼:“你……你是喜子哥么?”

“是我,是我。”眼眶里有热泪在打转,他的鼻子酸酸的。

“我是四喜,我是你的喜子哥。”

“喜子哥……”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三丫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欣慰地握着他温暖的手,一双眼睛努力睁开,却又因疲倦越来越无法支撑,只能慢慢闭合。。

“真好。”她带着幸福的呢喃,感受着她的喜子哥在额头的轻抚,重又陷入了梦境。

“大哥,你哭了?”狗剩在一旁疑惑地喏喏道。

“哭个毛,有什么好哭!”他偏过身子,用破草席将三丫的身子盖得严了些,顺势擦了擦眼眶,转过头来。

“大哥,三丫的病不大好了,再这样下去……”狗剩说到一半,却被自己嗓子眼里的话吓到,不敢再说下去。

“我知道。”他满脸平静,将已经筹划了无数次的计划说了出来:“不能再拖了,咱们得进城找大夫。”

之前顾忌三丫病重不便多走,便一直没有带她进城。本想着尽力给她退烧,可按照现在的样子看下来,再不进城,三丫是挺不下去了。北上进城治病,无疑会延缓他南进寻找伙伴的步伐,但这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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