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的异乡商人,讲述着惊心动魄引人入胜的旅途故事。摇曳的驼铃,汗血的宝马,绿洲之上的古老城池……还有长城,守护一路繁荣的长城,遥遥看到它的屹立,就能让长途跋涉的旅人们心安。

对此心驰神往的我,放弃仕途,作为长城守卫军一员在边塞度过十年时光。

离开故乡长安的十年里,曾经握笔的手生满老茧。与意气风发的诗人饮过送别的美酒,也从沙漠中挖来瓣鳞花精心栽培。

我愈发坚定相信,长城才是自己生命的羁绊与归宿。

彼时商旅往来长城频繁,但小范围的纷争时常发生。

我向戍边的他国将领提议放下干戈。对方耳闻我的宽厚,信任这份诚意而欣然接受,双双去掉警备。

自此边民们可以在固定的日子举行关市互通有无,那些年的长城内外畜牧遍野,繁盛尤似关内。

直到令我终身悔恨的不幸发生!!!”苏烈说到这里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暴怒。

相对而坐的上官云阳也能感受到他的暴怒。

“盖着朱红印章的密令,用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质问关市开放乃通敌行为,命我将功赎罪。

我不解而愤慨,一连好几封奏章抗议,皆石沉大海。反倒催促行动的密令道道紧逼。

贪图功劳的监军急不可待,私领随从偷袭参加关市的戈壁之民,好为平步青云邀功。

我策马赶去为时已晚,昔日繁华的市集徒留废墟与硝烟。深深的痛苦与愧疚灼烧着心灵——尤其听闻旧日缔约的对方将领也下落不明。

毫无疑问,袭击破裂了长久的信任,长城两侧的氛围骤然紧张。而上峰大堆的军功赏赐,明晃晃嘲笑着我的古板,使我如芒在背。

辜负信任。

辜负和平的期望。

是自己的过错。

抱着难以遏制的悔恨,终于,大漠马贼冲击帝国边城的战斗中,我奉命援助挡在摇摇欲坠的城门前,钢刀早已卷刃,面对蜂拥的敌人,我大吼着挥起粗围的撑木迎击而上。

要赎罪才行,哪怕是用生命。

我那时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和可笑,身躯轰然倒下。

不知过去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一群流民拼凑出为数不多的食物,努力挽留我的生命。

‘是守卫军的人吗?’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小孩好奇心满满:‘长大了,我也想加入。站在长城之上……’

“不,……你们认错了……”我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内心的声音在呐喊……为什么自己仍然活着,没有守护住从少年时便珍视的、向往的东西,不得不厚颜苟活着。自己……不配拥有这名号!

从这天起,昔日世家子弟,曾经长城守卫军的猛将,彻底抛弃所有。我混迹于流民之中,俨然成为领头人,教他们读书识字,狩猎耕种乃至武技兵法。

当动荡和冲突发生,那魁梧的身影便带着衣衫褴褛的伙伴,出其不意的出现,援救危难中的人们。偶尔在月色下,我会想起和友人诀别的那杯酒,想起或许此生再也回不去的长安。

这是我的赎罪。

苏烈这个人,恐怕早就作为牺牲者的一员,被世人遗忘吧。

可命运总是出其不意,时时勾连起我与长城之间的羁绊。那绯红身影的出现,断然结束了我的自我放逐。

‘你,不是长城守卫军吗?’

‘我没有资格。’

‘那不更应该像个守卫军的样子,堂堂正正担起该担的责任吗?’她说。‘至少设法弄弄清楚,当年发出袭击密令的主使者,真正的面目!’

宽大的手掌猛然握紧。遥远暮霭中,起伏的长城傲然耸立,犹如十多年前所望的第一眼那样。

所以我回来了,带着不可辜负的使命回来了。”

苏烈说完看了看花木兰,眼中充满了感激!

ps:补二十一号欠下的一章。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