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光盯着她发呆,表情怪异,倒叫余玥好笑,拿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看,不认识了吗?”
被她这一晃,慕容光才醒悟方才自己颇为失态,神情中便有些讪讪,嚅嗫着不知拿什么话来打岔才好。
余玥却大大方方地原地转了一圈,咯咯笑道:“看吧,给你看个够!”
她这样自然大方,慕容光的窘态总算稍稍消解,这才想起,她在一个多月前就行了及笄礼,当时王芙还替自己挑了礼物送去英王府。十六岁算是大姑娘了,难怪装束上有所变化。这段时间政务繁忙,他竟抽不出时间去看她。
“看够了吧?现在认识本姑娘了?”余玥大咧咧地朝靠窗的榻上一坐,显然还不适应这种长裙,坐下去的时候忘记把裙摆捋顺,屁股底下窝了一大团。她觉得不舒服,又起身扯一扯。
“不单你奇怪,英王府上上下下都惊掉了下巴!教我短剑的董师傅,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什么风浪没见过?那天硬是惊得短剑都脱手了,差点插到他自己的脚,哈哈哈……”她拍手大笑,笑声脆爽,笑容明媚,慕容光心情大好,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时内官王芙端了四碟时新鲜果进来,余玥伸手去拿,不留神自己的大袖子带翻了一个碟子,碟子里的果子滴溜溜全滚到了地上。
“看看你,活像个猴子!”慕容光嘲笑她。
余玥瞪大了眼睛:“你的口气真是和母亲一模一样!如今她老人家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只管叫我疯猴子,还说女孩子家行了及笄礼就算成年,不能再到处疯跑了,得有个人样!”她剥着橘子皮,两只脚在裙摆下不安分地甩啊甩;“你看看,她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像人吗?”
慕容光忍笑:“姨母说得也对。”
余玥赏了他一个白眼:“最可恼的是,母亲还请了五个教习嬷嬷,天天管教我怎么说话,怎么吃饭,怎么走路,怎么穿衣裳。可怜我悟性差,总学不好。母亲就叹气,说她后悔,没早教好我,如今成了疯猴子,要嫁不出去了……咳咳,要她管!早知道行了及笄礼就没好日子过,我准定赖着不干!”
慕容光没来由的心中一动,但是这一丝悸动太短促太突然,快得让他无法捕捉到缘由。
“年纪到了就是到了,懒着不干就不长了?”他笑着摇头:“你呀,尽说小孩子话。”
“年纪这种东西,你不去管,它就不存在!”余玥一面坚持着她的歪理,一面变戏法般从袖子中掏出两只小木船摆在桌上:“来来来,今年的彩头不一样,看你敢不敢跟了!”
“有何不敢……慢着,到底是什么彩头?你又想了什么歪主意?”
余玥看着他,眼睛眨啊眨,脸颊突然就有些泛红,继而呵呵地傻笑,两根手指捻起一小方丝帕,在慕容光眼前晃了晃:“这个,是我的秘密。”
“哦?莽张飞也会有秘密?”
“哎呀,你就说你想不想知道?”
她的脸难得羞红一次,脸颊边殷红的的珊瑚珠一摇一晃,衬着她秀致的小脸,有些天真的娇憨,又有些青涩的妩媚。
慕容光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当然想了。”
“那你要拿个秘密来交换!”余玥将手中的丝帕仔仔细细叠成一小团,塞进锦盒中,这才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你也把你的秘密写下来,一起放进去。咱们把盒子埋在外面那棵桂花树下。等会子谁的船先到越清池的铁栅栏,谁就……”
她略顿了顿,皱了皱眉,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仿佛暗暗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谁就可以看盒子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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