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李彻他们极近的地方有处亭子,和那些供奉神像的亭子不同的是,这里供奉的是一柄长刀。
亭中歇息着一群神色衰败的村民,他们正是从白桑村里逃出来的逆贼余孽。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妇女,在听完手下人带回来的口信后,随手摘下亭子里供奉的大关刀,领着众人朝深山而去。
在他们离开半柱香后,赵城县的县尹是汉人赵台和带着人,循着踪迹赶到这里。
赵台和站在破败的关刀亭里,瞧着亭中还留有残温的木炭,心中大喜。
那些造反的逆贼果真还没走远,估摸着就在附近,等下让自己逮住,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扒皮!
赵城县是个人口不足万户的下县,如果不出意外,赵台和这辈子应该老死在县尹这位置上了。
很多人以为他这个汉人能坐到县尹这位置,不说荣华富贵,但最起码过得也潇洒自如。但谁又知道他过得其实并不如意,表面上是县衙里仅次于达鲁花赤的第二号长官,但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没有一点地位。
官弱吏强,同僚掣肘,上司欺凌,这是汉人在元廷当官的常态,上压下逼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的窘境了。
赵台和没有想要改变现状的决心,他只想捞几年偏财,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最好还能乞身还乡,过个富足的晚年。所以当他一听到宁安县所辖的白桑村有人聚众造反时,心就凉了半截。
这几年整个天下造反的事还少吗?虽然都没成气候,但最后像自己这样的官员哪个不是凄惨收场?最坏的就是让反贼砍头祭天,最好的结果也是让朝廷投进大牢,非得散尽家财才能脱身。
赵台和内心把造反的乱民骂了个遍,想着要是捉到匪首非得抽筋拔骨才能解气,
和他心态不同的蒙古人莫日根,莫日根在蒙古语中是善射的意思。不过现在的他连军中最轻的弓弩都不能拉满弦,毕竟善射这本领都是祖上的事了,但要说逗鸟遛马狂青楼,他倒是擅长至极。
莫日根瞧着没了关刀的关刀亭,踹着亭前的石碑,清理自己靴子的积雪。完事后底下有识眼色的奴才,立马献上一袋的烈酒,烈酒入肚,不由地泛起几分红晕。
想当年,自己也是大都城怒马鲜花的潇洒人儿,谁曾想家道中落,被派遣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县当个达鲁花赤。如果没有意外,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回大都了。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莫日根收到密报,说是白桑村的保长公然造反,还称帝建立国。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啊!
确定消息后,可把他乐坏了,就连做梦都能笑出杀猪声来。要是能成功镇压下这次造反,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时自己还愁没机会回大都吗?
于是他连夜写好了请功奏折,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能平叛反贼,就让自己的手下去大都请功。而他自己则带着亲兵以及衙门里凑齐的几百个汉奴,组成近千人的队伍,直扑白桑村。
结果很美好,收获颇丰,先是攻破逆贼的“国都”,接着将逆贼匪首郝老三斩于马前,虽然并不是莫日根亲手斩杀的,但这份功劳很明显没人敢和他争。
再说,没有他的运筹帷幄,让潜伏在逆贼中的细作提前下药,事情哪有这般顺利?
唯一可惜的是让那逆贼伪太子和伪皇后给逃了,这可是件麻烦事!
倘若是往常的剿匪,逃个一两个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莫日根自以为有内应帮助,布下天罗地网,理应手到擒来,所以请功奏章已经将所有逆贼都已伏诛写了进去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他谎报功劳,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可恨的是州府里那些同样出身大都的达鲁花赤达不花,竟然眼红自己这份功劳,派了人过来,甚至要亲自来这捉那逆贼太子!
一旦让他们先行捉到,到时奏折上玩点花样,自己这份功劳可就要大打折扣。
这才有了他不顾及流花楼美人的温柔乡,大冬天跑到这深山里来捉逆贼一事!
此刻莫日根烈酒入喉,心中豪气顿生,想着就当做冬猎吧!
在莫日根追着大部分白桑村村民的时候,达不花从另一个方向,吊在李彻身后,两方人时不时撞在一起,上演弯刀和雪橇的生死对决。
……
“快跑!”
松竹山中,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的李彻和范老头又不知怎的招惹上一只肥硕的斑斓大虫!
“嘿,虎老哥,你就行行好吧,小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不就是毛竹插屁股吗?多大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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