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土质有些硬,不好挖。涵洞,幼年最惊恐的所在,现在却成了自己的保卫者。
不知为什么,高平总觉得涵洞的另一头正有人在看他。看不清,很模糊。
他努力在看,看清了,是......是四叔,是四叔在看他。四叔在笑,在冲着他笑。
“啊!”高平一屁股栽倒在地,他慌忙拿出手机,朝涵洞一边照去。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黑暗。
他又匆忙关掉了手机,不能暴露,今晚自己做的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再度拿起铁锨,他挖的更用力了。
差不多了,够深了。高平摸着自己挖好的坑,不断喃喃自语。可他总觉得不保险,虽说这片地没人来,但附近就是菜地。万一种菜的人朝这儿多挖了两锄头,后果不堪设想。
他要尽量朝涵洞里挖,只有那里面是最安全的。他猫下身子,努力钻了进去。
涵洞很小,两边长度加起来最多也就一米七左右。很难挖,铲子太长,完全塞不进来。
最后,高平折断了铁锨把,只拿着头死命地挖。累,他的双手变得彻底没了知觉。好了,坑挖好了。
他挣扎的从里面爬了出来。长时间的蜷缩,让他的腰、腿都变得麻木无力,加上手,高平的整个身体处在了极限。
餐厅里有光在亮,这是一个信号。他没有安全,必须回到厨房,将里面的他,不,是它,拖到该去的地方。
比起餐厅,厨房的光很强,强的耀眼。高平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长一会儿,才重新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他的脚下是一床棉被,铺开的。他知道被子里面是什么,正因为知道是什么,所以他不敢掀开。
他怕被子里面的它会突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他看。诈尸,鬼故事里经常出现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人还活着。
想到这儿,他猛地拉掉了被子。父亲还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要睁开的痕迹。
高平绝望了,但又有点兴奋。他自由了,永远的自由了。父亲很沉,他很难拖动。好像父亲在留恋这里,不愿离开。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能这么想。人死了变沉很正常,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到了,终于到了涵洞边了。高平看了眼天色,他不敢耽搁,用力将父亲推进了坑里。
盖土,只剩下了最后一项工作,也是最容易完成的。可他犹豫了,如果自己真把土盖上了,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高平突然很希望父亲能睁开眼睛,他需要父亲活着。他不想坐牢,不想过着没自由的日子。
一股深深地恶寒从他内心发出。也许父亲真的没有死。他冲到父亲身边,重新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心跳,甚至还模仿了中医的号脉。
没了,什么都没了。父亲好似变成了一块石头,冰冷、僵硬。他不敢再等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是他自己的命,也可能包含了父亲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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