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五人回到卡座,卡座里立刻炸了,一些知道他们在这儿的人也跑来凑热闹。  几个男生拿着酒瓶,凑到沈南身边嘻嘻哈哈。  田佳夕起身去找倪雯,两人站在角落里聊刚才的歌,田佳夕自以为没人注意她,偷摸打量了沈南几眼。  愣了愣,我操!田佳夕十六年来,第一次在心里说这两个字。  眼线?!他居然画了眼线!粗重的眼线,修饰着微眯的眼形,看起来好……妖气。又骚又妖,怪不得姑娘们都叫疯了。田佳夕暗暗咋舌,这男人挺能作妖哈。  沈南突然望过来,眯着眼看她,田佳夕感觉血液瞬间都凝固了。幸好几个男生将沈南拉到一边坐下,开始逗乐。  “行啊我南哥,骚到起飞,幸好我是直的。”  “我南哥要是哪天死了,绝对是活活骚死的。”  “不是,按咱南哥的尿性,不是得唱擦皮鞋么?”  一伙人开始起哄,让沈南下次唱擦皮鞋。  田佳夕有些好奇,拉了拉旁边倪雯的衣服,小声问:“擦皮鞋是什么?”  倪雯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  田佳夕正等着答案,眼前光线一暗,人影笼上头顶。她后领一紧,小鸡儿似的给人拽了过去。  “小孩子瞎打听什么?”  沈南将她丢在了沙发上,顺势弯下腰。  田佳夕抬头,见沈南俯身,眯眼看她。他含着润喉糖,用舌头将糖卷来卷去。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烟草和薄荷的气味,强烈宣示他的存在。田佳夕目光闪烁,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急急忙忙爬起来,却感觉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沈南用舌头抵了抵嘴里的薄荷糖,张嘴想要说什么,蒋云一突然叫了他一声。  “操!”沈南低骂了一声,不耐烦地回头看她。  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蒋云一小鸟似的扑了过来,搂住他的头,吧唧一口亲在了脸上,她笑眯眯看他,“小情歌真好听。”  变化就在一瞬间,卡座里鸦雀无声。  沈南半张着嘴,有点愣。  下一秒,尖叫欢呼潮水似的淹过耳朵。附近几桌和卡座里的人纷纷侧目。  “卧槽,蒋云一真勇士!”  “我靠!今天这是要疯!”  “南哥掉魂儿了!”  “蒋云一,我他妈叫你一声姐,你敢不敢应?”  “妈的,蒋云一,你他妈有种往南哥嘴上怼啊,怼脸算个球?”  沈南回过神,黑着脸扫了他们一眼,“我□□妈逼,瞎几把起哄!”  众人都吓一跳,噤了声,有一个不怕死的,还小声嘀咕:“这是生气了?”  “就你他妈话多!”于越跳起来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田佳夕坐在沙发上,从刚开始的紧张不知所措,变成了莫名其妙和……难以忍受?有股无名的火,憋在胸口,难受得厉害,这乱糟糟的地方,她真不该来。  倪雯见气氛不太对,冲过去拉起田佳夕要走。  “操,闲的你们。使劲儿闹吧,可劲儿作吧,作死你们活该!要打要杀自己玩儿,咱先走了,不陪葬。”倪雯拉着田佳夕往外走,顺手抄了瓶酒往嘴里灌。  倪雯和田佳夕走远,沈南一动不动盯着蒋云一。他目光发寒,气氛紧绷,蒋云一忍不住退几步,撞在沙发上,一下摔进沙发里。  任谁也看得出沈南周身的低气压,几个男生忍不住小声劝几句。  “南哥?”  “沈南,有话好好说啊。”  徐子鸣跟沈南关系最好,他上前搂住沈南的肩,道:“阿南,算了,别跟姑娘计较。”  “操他妈的!”  沈南吼了一句,一把推开徐子鸣,徐子鸣往后退去,后面的人手忙脚乱扶住他。  沈南死死盯着蒋云一,一步步靠近。蒋云一瑟瑟地缩起身子,整个人蜷在了沙发上。  “沈、沈南……”蒋云一的声音在发抖。  沈南停在她面前,看了她很久,突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吼道:“蒋云一,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茶几翻倒,东西稀里哗啦散了满地,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大家的围观,也引来了酒吧看场子的打手。  倪雯带着田佳夕,想打车回去,不过这片儿特别难打车,两人等了一会儿,倪雯就开始不耐烦地用鞋底磨蹭地面。  “要不我们去前面路口坐公交吧,顺便走走,散一下酒气。”  衣服上沾满了烟酒的气味,有些呛鼻。  倪雯点头,两人一块儿穿过酒吧街,出了巷子,去大街上等公交。两人同坐一路公交,同一站点下车,然后再各自换公交回家。  到中转站点,倪雯想要跟着田佳夕,把她送回去。  田佳夕笑笑:“不用送了,各回各家吧。”  “你一姑娘,大半夜的,我得看着你到家才行。”  “你不也是姑娘么?怎么不让我送你?”  “嗨,你这人真较劲,这不是不一样么,我混惯了。”  “你这么时时处处护着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田佳夕开玩笑,倪雯无语地笑了一下,调侃:“公主,我发现你其实挺闷骚的。外表是公主,内里说不准是个女流氓。”  两人闹了一会儿,倪雯等的公交来了,她先上了车,上车前不忘反复叮嘱田佳夕,到家了一定要报平安。  倪雯一走,田佳夕就退到站台上坐下,她掏出手机,有三条信息,是半小时前收到的,她一直不敢打开看。  前两条信息是图片,一张是她的课本书包等散落在酒吧里,一张是刚才她像个小太妹似的站在卡座前。  最后一条是文字信息:不想读书了?  田佳夕心里乱糟糟的,她没有回信息,而是掏出了耳机插上听歌,是她刚才录下的小情歌,尖叫声盖过了歌声。在站台上静静坐了几分钟,一颗心才算安定一点。夜色美好,却被灯火辉煌的人间夺了光彩,看不见一点星光,只有黯淡。  鸣笛声将她惊醒,一辆白色宝马停在附近,车窗摇了下来,后座的人在向她挥手。  田佳夕长叹一口气,收起耳机,步伐沉重地走了过去。  回到家快十二点了,阿姨还没睡,在等她。  她满身的酒气,阿姨也没多问,温和地笑着询问:“热水烧着呢,去洗澡?”  田佳夕有气无力地点头,进浴室洗澡。  冲了澡出来,精神好了不少,田佳夕坐在书桌前,一边擦头发,一边想着今天的事。  沈南,沈南。  她的世界平淡如水,他的世界精彩纷呈,他们好像处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被保护的太好,无风无浪,而他带来风浪,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田佳夕想,其实他们是一样的,她跟他也许是一个世界的。她所能知道的风浪,比沈南经历的风浪更大更急,只是她无法亲身经历。飓风的风眼处往往是风平浪静的,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田佳夕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睡着了多久,手臂发麻,她不舒服地扭扭身子,醒了过来。她看一眼手机,不到凌晨两点。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几条未读的微信,全是沈南。  田佳夕懵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第一条信息是两个小时前,那会儿她应该在洗澡。  沈南:熊孩子,出来,东西落酒吧了,下来拿。  过了十几分钟。  沈南:操,你不会没回家吧?  又过十几分钟。  沈南:熊孩子,你他妈去哪儿鬼混了?  沈南:我去,你家住几层啊  沈南:操,老子看见一屋子亮灯了,是你家不?  沈南:你他妈到底回不回?不回,信不信老子上去敲门?  ……  两个小时,一直在发微信。  田佳夕捧着手机发愣,突然又来了一条信息。  沈南:他妈的,老子腿都麻了,站不起来。二楼亮灯那小屋子肯定是你的,操,老子不管了,爬水管去。如果那屋子不是你房间,明天记得去派出所捞我  田佳夕噗嗤一下笑了,摁下了沈南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那边原本准备好的炮仗似的叫骂声,在听见田佳夕咯咯的笑声后,变成了哑炮,静静的,一点声儿都没有。  “别爬水管,我家在三楼。”田佳夕咯咯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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