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两只眼睛亮晶晶盯着那鱼看的表情,多么的令人不忍心。她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时机逃跑,祁修就已经败下阵来。望着她:“想吃?”

阿柔心中暗自腹诽:“废话。”表面上却不敢废话,点了点头。

祁修道:“我这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吃了我的鱼,要用什么来报答我?”

阿柔在心中翻白眼,苍天啊,大地啊。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那是我的鱼,你从我手中抢走的。

祁修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刚刚升起的那点儿不忍心,瞬间又变成了不高兴:“看你这么可怜,连饭都吃不到嘴里。不如以后跟了我吧。我们家好吃的可多了,桂花糕,水晶饼,鱼虾蟹应有尽有。”

阿柔看着他:“你是南国人。”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与此同时,她胸中的恨意汹涌而起。南国人都是她的仇人。她父亲的头就是被南国人砍掉的,她的母亲和奶奶也是被南国人杀的。还有马良辰,还有那些乡亲们……

祁修却被她的一句‘南国人’惊的一怔:“何以见得啊?”虽然两国战争不断,但这是北都。这里的人们远离战火,并不像边地的百姓那样痛恨南人,更不可能仅仅凭他寥寥几语就判断出他的身份。何况眼前这个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她可能都不知道南国在什么地方。

其实,阿柔说出那句‘你是南国人’就后悔了。眼下的情景,她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揭开那人的身份显然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她心念陡转:“瞎猜的。”

祁修追问道:“那为什么不猜我是西廷的或者东邦的,偏偏猜是南国的呢?”

阿柔努力让自己表现的纯真无辜:“我只听说过南国啊。西廷是什么?东邦又是什么?”但她的表演太拙劣了。

祁修轻笑了一声,没有戳穿她。只是将手中的鱼给了她:“其实,南国人和北国人都一样,也有好人,也有坏人。”

阿柔忽然就想起了马良辰。他也是南国人,为了救自己,他不惜以身挡住了南国兵的长枪。那枪尖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口中的鲜血流水一样往外淌,却仍然拼尽了全力让她快跑。

阿柔望着那鱼,忽然间就咬不下去。眼睛酸涩的厉害,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旧棉花。

祁修望着她:“你不信?”

阿柔摇头。

“那是信,还是不信呢?”

阿柔狠狠咬了一口鱼肉,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流出来。往事历历,她轻易不敢碰触,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翻腾上来。

祁修却误会了她的动作,以为她恨南人,所以把鱼当南国人咬。他气闷的皱了皱浓密的眉毛,特想伸手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巴掌。但最终,他忍住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南人那样坏,你们北国为什么还要和南人结亲?”

阿柔啃着鱼,不语。傻子都知道,打不过南国,只好用自己家闺女去拉拢南人呗。要是有一分奈何,鬼才肯这么干。

祁修看着她,越发气闷:“要是让你去陪嫁,你是不是不愿意?”

阿柔心头一动,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祁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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