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茗睁开了眼,身上一阵酸疼。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摔伤了,光着上半身趴在一张大床上,背上隐隐有些发麻,一双掌心温暖的丝滑小手在发麻处摩挲,应该是在上药。

床单是丝绸做的,睡惯纯棉的何茗有些不大舒服,脑袋隐隐作痛,有另一双柔荑在轻轻按摩他头上的穴位,这双柔荑略显冰凉,手指摩擦头发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在哪?

何茗惶恐地抬头瞄了几眼。为他按摩头的是位一身素衣的女子,洁白的双臂挡住了她的脸,快要垂地的长裙中若隐若现一个曼妙玲珑的身影,纤细的腰肢伴随动作轻轻摆动,胸型宛如春笋一般,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女子脖子上时不时亮出的一抹雪白,让何茗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又忐忑地向四下张望,青色的大房间,红木镂空的窗户上挂着一席竹帘,旁边的精致的香炉上冒着屡屡青烟。

古色古香,雍容华贵。

许多故事的主人公这时都会怀疑自己是在拍戏,或者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可何茗是个浪漫主义者,一瞬间他相信,自己穿越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在他原本的记忆中,他现在应该在好朋友葛杨的婚礼现场喝的酩酊大醉,自从他的女朋友意外去世,他已经单身了五年,而葛杨今日同交往八年的女朋友结婚。

何茗是国内某985院校经济学博士,社会学硕士。按理说应该在社会上顺风顺水,但他偏偏得了文青病,浪漫主义爆表,深爱的女朋友出车祸意外去世后,他很久才走出来。

只是在这个喜庆的场合,那深切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难过的他喝的昏头昏脑,离别之时,他拉着葛杨的手哽咽。

“杨哥,我又想她了。”

作为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葛杨万分理解何茗的伤感,他握着何茗的手,执手相看泪眼道:“小茗,别难过,如果有可能,哥哥我变成女人让你爽几把。”

想到这,何茗眼前忽然浮现了葛杨的大饼脸,他打了个寒颤,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难道是上帝觉得这一幕太恶心,把我收了?”

正在这时,他的脑袋又疼了,紧接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呼啸而来。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却仿佛盖上了一层轻纱,他越想看清,就越是朦胧。

胡思乱想间,为他按摩后的女子停了下来,将素手拢进袖中,露出两只如玉葱般的手指,从袖中钻了出来捏紧袖子。

女子开口了:“小茗,你感觉怎么样?”

何茗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到让人惊讶的少女,面容清冷,身穿古装长裙,头上插着素朴却又显得不凡的发髻,脸色白如刚落下的白雪,腮上有淡淡的红晕,似乎露着着点点笑意与关心。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喊自己“小茗”。

这么多年,除了葛杨那个从小和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还有谁是这样喊他的。

何茗茫然的双眼如同对上了焦距,从床上一跃而起,如果面前有张镜子,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双眼全是星星。

“葛杨?你不会……真的变身了,还这么漂亮,啧啧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那可别说话不算话,我今天要好好爽一爽……”

“小茗!”一直很安静的女子猛然打断,甩开了被何铭攥住的小手,冷清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除了愤怒之外,还像有着几分失望。

“我不认识什么葛杨。小茗……你好好休息吧。”

没有说什么狠话,她扭头离开了房间。

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何铭望向女子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那股浓烈的羞耻感再次笼罩了何茗全身。

他怔了怔,情绪激动起来:

“葛杨!杨哥!兄弟不是人,你把我当朋友,我竟然……我竟然特么想上你。”

正在这时,旁边一道宛如清泉般的声音幽幽传来,带有少女独有的清冽。

“公子……公子你还好吧。”

何茗回头望去,注意到刚才给自己背后上药的丫鬟叠着手站在一旁,相比于刚才的女子,这个小丫鬟年纪要小上许多,身材苗条纤细,脸上却肉嘟嘟的,有点婴儿肥,很是可爱。

她抿嘴看着何茗,眼神有些害怕。

何茗寻思可能自己刚才的反应吓到了她,有些腼腆地致歉:“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你了。”

小丫鬟不习惯何茗这么客气的和他说话,连忙摇头:“婢子没事的,如果公子没有什么事,那小妍下去了?”

原来是叫小妍。

何茗当然不会放这小丫鬟离开,他刚来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指望通过她了解些事情。他忙道:“有事有事……别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小妍有些迟疑:“婢子……婢子没有读过书的。”

“不是什么书上的问题,只是想请问一下.....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小妍瞪了大眼睛,身体微微发抖,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下也全然不顾,她尖叫一声,扭头就跑,边跑还大喊道: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不好了,公子他又傻了。”

何茗:“……”

忽然间,模糊的记忆揭开了朦朦胧胧的一角,何茗看了看桌前的铜镜。铜镜中的少年棱角分明,已然是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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