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突然的消极状态让牛志高很是吃惊和担心，他开始以为孙朝阳在外面推销小报碰到文化稽查队受惊了，习以为常的他准备好好教教孙朝阳如何逃避检查打击的方法。
躺在床头的孙朝阳说：“高，我今天碰到一个场景，心里到现在都不好受，我在汽车站对面那个中学门口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口袋里竟然揣着咱们的小报，看样子也不是头一次买了，我之前还真的以为就是坐车的成年人买了在车上解闷呢，看来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当牛志高明白孙朝阳情绪低落是因为小报时，他哈哈大笑：“哎呀，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被文化稽查队撵得满大街跑呢，原来是这事儿啊”，牛志高自信地说：“几个孩子买了又能说明啥嘛，能说我的小报是谋财害命吗，我觉得我听了你这个信息反而应该高兴才是”，孙朝阳说：“为啥说不是谋财害命，为啥还应该高兴”，牛志高手里夹着烟神态颇为得意地说：“你想啊，这说明我的写作水平高呗，读者覆盖面广啊，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预见我们将有更多的销售量和收入啊，你说这不值得高兴吗”，孙朝阳有些激动从被窝里坐起来，伸出手做了个抽烟的姿势，牛志高把桌子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扔给他，孙朝阳点上一支烟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听着啊”，牛志高说：“我听着呢，你说，我想听听你有啥高见”，孙朝阳说：“你说咱的那些小报不害人我看说不过去，你看看你天天熬夜写的那些东西，就上周你写的那个什么《性感寡妇为什么裸死在村长的床上》，嗯，嗯，还有那篇什么《我怀了姐夫的孩子》、《深夜的血手印》，你说说这些东西仅仅是旅客解闷能说得过去吗，别说是这些正在上学的孩子看了你写的心理有痕迹，就是成年人我觉得看了也会有不好的影响，虽然没有直接的害命行为，但让人堕落给社会造成隐形危害不也是害人嘛”。
牛志高呵呵笑笑“哎呀，朝阳，咱俩大学四年我咋就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爱国人士啊，姑且我暂时先承认这些小报对社会有害行了吧，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孙朝阳说：“你说，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牛志高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用手捻了捻烟头，将里面的烟丝磕出来，对着空空的纸管头吹了吹，将嘴上只剩一点的烟头捏了捏塞进去，将两支香烟接在了一起，揉了揉被烟雾刺痛的眼睛说：“朝阳，我先谈谈我毕业这几年的感受好不好”，孙朝阳点点头，牛志高说：“这几年我觉得我把一辈子的事儿的感受都体验了，你看我笔记本上那几句话没有，我读给你听”。
说着牛志高提拉着鞋子跑到桌上找到他那个写满了电话的笔记本翻了起来，说：“朝阳你听着，‘黄连苦，贫穷更苦；登天难，求人更难；春冰薄，人情更薄；江湖险，人心更险’，朝阳，这就是我毕业五六年来在社会上闯荡的感受，我刚讥讽你有爱国心你不要生气”，孙朝阳说：“我不生气，生啥气嘛，咱俩这不是探讨嘛”，牛志高说：“其实，刚毕业的时候，我和你现在有些看法也一样，你知道我直到今天遭了多少磨难，求了多少人，我家在农村可能条件还没有你家好，我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真的是要啥没啥，家里一点都靠不上，我自己有的除了能写点东西的两只手外啥都没有，我开始也在公司干，当初，我天天熬夜绞尽脑汁给人家写文案，年底就为了让人家老板给我涨七十块钱的工资，你知道我求了多少人，看了多少人的脸色”，说到过去的伤痛处，牛志高情绪有些悲伤激动，不住地用手抹眼角的泪水，烟灰落了一身也没看到。
牛志高继续动情地说：“还有你知道我为啥离婚了吗，婚姻真是让我伤透了心，破坏了在我思想深处爱情纯洁高尚的美好形象，我曾经的老婆还是个老师，文静的外表，可你跟她生活在一起你就知道啥叫判若两人，她脑子至少一半装的都是钱，嫌我工资少，嫌我不会赚钱，我第一次搞小报赚钱的时候，她特别高兴，破天荒地给我做了一桌子菜，文化稽查严查的时候，我没赚到钱，她天天给我脸色看，最让我伤透心的是我被派出所拘留的时候，她一次都没看过我，派出所打电话让她给我送棉衣她都不送”，说着说着，牛志高竟然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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