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最大的寺庙莫非是从西域借名而来的烂陀寺。作为大唐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江东除了文人辈出外,还格外崇信佛道学说。
佛道之争自古便是一桩盛世,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连阳云山上的那群一张嘴便可以挑动数十万人兵戎相见的阴阳家,见了佛道几位顶尖的论手都得甘拜下风。幸亏他们只是一群专研于佛道的疯子,不然随便入世一位,就没有这阳云山什么事了。
作为江东最大的寺庙,烂陀寺的香火四季不断,每天从大唐各地慕名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燃起来的白烟加起来能顶得上江东城上方飘过的云。
而烂陀寺最大的香客,无疑是华府的华夫人,十天一次小礼佛,一月一次大礼佛已经成了华夫人礼佛的规矩。所谓大小礼佛之分,不是礼的是大佛还是小佛,而是上寺庙烧香祭拜,无上山的便是小礼佛,有上山的便是大礼佛。
传说江东的烂陀寺的后山还有一尊金身大佛,佛身是由真金所塑,大半个金身是华府出的,可见华府对烂陀寺的重视。一条小山路一直延绵到山顶,而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子从后山的山脚到山顶那供奉金佛的庙都要走半个时辰,华夫人身为年过半百的妇人,每月都要走这条弯曲盘延的小路,可谓是真正贯彻了什么叫心诚则灵,这位出身世家大族的女子,连华太师都被管教地不敢再纳一妾再娶一房的女人,对佛却是那般的诚心。
不求佛让平安开窍,只求佛保佑平安一生平安,这才是华夫人的求佛的原因。这位雍容华贵的半百妇人,无论身份地位多么崇高,却与这天底下所有人母的心思一样,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子女平安。
每次华夫人的大礼佛规模不亚于烂陀寺主持释空大师的讲禅,连这位烂陀寺的主持在年初的华夫人大礼佛都要亲自陪同,可见太师府在整个江东的地位,说是江东大明宫恐怕无人敢反驳。无奈的是住在这“大明宫”的“太子”是一个全江东妇孺皆知的白痴。
烂陀寺的后山山顶,那尊浑身有真金子所造,高达一丈的的金身前,盘坐着一位样貌普通,披着一件白色的旧袈裟,这件袈裟是他成为烂陀寺主持时所披的那件,自从而立之年披上后,三十年来不曾换过。
老和尚便是烂陀寺的主持,江东家喻户晓的释空大师。一次讲禅便可以做到江东万人空巷,可见其德高望重。
只见他缓缓起身,出了供奉金佛的名也为金佛寺庙,站在一块凸出的崖壁上,俯视这山脚下不断飘起的袅袅白烟。
释空大师法名是释空,法号也是释空,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僧,无人敢说什么是非,他真名却不为人知,除了此时衣衫褴褛,同样披着一件旧袈裟,年岁比之小了一轮的邋遢和尚,只不过释空大师身上的那件袈裟虽旧,但不破,而坐在地上,拿着一把破蒲扇,腰间还藏着一个酒壶芦的邋遢和尚,身上的那件可就真的是破袈裟了。
与释空大师出尘的气质截然相反。这邋遢和尚脚底一双自己胡编乱造的草鞋,手里的蒲扇没了半页,脸倒是洗得干净,不过举止却对得起他这一身的邋遢,最主要的是,这邋遢和尚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本《道德经》!这可是等同于犯了出家人的又一大忌,这位难道不知道佛道争了多少年吗?
“这烟,跟烧尸首似的。”邋遢和尚出言不逊,不过山顶就他们两个,也没人去说他。
释空大师双手合十,目光深邃,“罪过,罪过。”
“何罪之有?你看不像吗?”邋遢和尚道。
释空大师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看了许久,竟然与邋遢和尚一起为老不尊地笑起来。
笑声传到供奉金佛的金佛庙里,绕着转了几圈。
“那老娘们每月都来吗?”邋遢和尚收了笑道。
释空大师点点头,道:“华施主每月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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