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珺站在殿上,长身玉立,看着从三角金兽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才轻启朱唇,缓缓说道:“陛下请三思,薛将军一事还需再些权衡,古有季文子三思而后行,今有君上反复思量。”

沈遥珺的声音不大,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文武官员都纷纷点头赞叹:还是新晋的宰相能说会道,一番话下来不仅娓娓而谈,而且还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坐在上头的乾景帝可不这么认为,他俊脸一沉,冷哼了一声,冷笑道:“照沈爱卿这么说,朕在这件事上不三思,便是暗指朕的愚笨了?”

一朝天子被暗指愚笨,这可是比天塌了还要来的严重的事,刚才还长吁了一口气的臣子们,现下又低下头诚惶诚恐捏起了一把汗。只听到沈遥珺怡声下气地说道:“臣不敢,许是臣会错了意,恳请君上责臣逋慢。”

乾景帝看着沈遥珺一副神态自然,从从容容就心下厌烦,再看到他低着眉敛着目不肯与他对视的样子,那像是不敢,于是火气上涌,怒道:“你不敢,朕倒是很想惩戒下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君臣,让你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你的还是朕的。”

退朝后,官员们显然没有从天子的盛怒中退出来,他们还一直低着头,因为他们从不怀疑方才如若他们一抬头便会被拖出去处以绞刑。他们只见过天子两次发怒,一次是在天子坚持陪读沈遥珺进位丞相,他们那时还以为沈遥珺是平步青云,没想到第二次又是他,就是今天。

沈遥珺在丞相府下了马车,穿过门堂,径直去了书房,他从八宝玲珑阁上取下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块镶着银丝的墨玉,上面只用簪花小楷刻着景卿二字,他将它别在玉带上。这是乾景帝送她的免死牌,自从昨天发生那事之后,他想他有必要要戴在身上了。

沈遥珺白衣诀然坐在窗台上,望着朗月,抚着腰间的玉,思绪飘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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