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方牧又去吴大夫家求诊,谁知吴大夫出了远门,方牧回到家中。西边的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人正沉睡榻上,一人身着蓝色锦袍坐在榻旁,还有一个随从模样的人站在一旁。
方牧对那锦衣公子道:“丁公子,吴大夫出诊在外,两日后才回。不过,山上的波若寺中有一位姐姐,医术了得,一剂药就缓解了我大父的腹痛,说来不巧,她午后刚刚回寺,你们若是早来一步,就能遇上她了。”
丁公子没有说话,看了看身边的随从,那随从忙道:“我这就上山去请,那医女叫什么名字?”
方牧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她让我叫她伊姐姐。”
“伊姐姐?多大年龄?”
“大概十六七岁。”
丁公子与随从互望一眼,颇为惊讶。
随从道:“公子,我去瞧瞧。”
丁公子嘱咐:“速去速回,小心行事。”
随从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却被方牧叫住,递来一盏灯笼,说是夜路难行,山中多有野狼出没。随从笑着摆手,说是狼见了他都得绕道,倒是提着灯笼怪不自在的,说罢扬长而去。方牧见他英姿洒脱,不禁啧啧称羡。
夜色降临时,一道矫捷的身影在山道上飞快地行进着,仿佛一只夜莺在寂静的山林间掠行。山道尽头,一座古刹矗立眼前,庄严肃穆,大门紧闭,阵阵木鱼声从里面隐隐传出。随从正要上前敲门,忽见一个鬼祟的人影贼头贼脑地沿着墙边溜行,不禁心中诧异,跟了上去。只见那贼影绕到后墙,毫不费力地翻了进去,想来定是惯犯,总干这偷鸡摸狗之事。随从犹豫着是否去前门敲门而入,又怕到时那贼已然逃脱,索性一个跳跃,翻过了墙头。
这里,显然是寺庙的后院,僧人们已念完经,三三两两地回房休息。那贼人隐在暗处,倒也没被发现。随从好奇道:这笨贼不去偷那城里的大户人家,却来这寺里偷什么?偷本经书回去自修,还是偷尊佛像回去供着?正纳闷间,忽见一个人影哼着小曲儿而来,那人一身布衣,腰间系着一个硕大的荷包和一个小小的竹筒,随从心中一惊,果然是她!
那哼着小曲儿的人影便是借宿寺中的秦伊,只见秦伊回房不久,那贼便悄悄地摸到了她的窗外,偷偷地向里打量着。随从顿时怒火冲天,这哪里是个寻常小贼,分明是个采花大盗!正要上前捉拿,又见那贼慌忙跑开。这时,房门打开,秦伊走了出来,一手揉着肚子,嘴里念着:“好饿呀,好饿呀。”看样子是要去找吃食。
待秦伊走远,那贼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窗子里面一扔,而后转身跑开了,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随从纳闷,进屋一看,只见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笺,拆开一看,不禁大为诧异,忙将信笺揣入怀里,又顺手拿了桌子上的荷包,便匆忙去寻那贼。然而,夜色茫茫,直到他沿着来路下到山底,也未见到一丝贼影。回到方家,方牧问他如何。随从说寺里众人已经歇下,不便打扰,将方牧打发了,这才取出信笺与荷包交给丁公子。
丁公子拆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欲隐身世,明日未时归云亭见。
身世?丁公子盯着那两个字,眼神忽然一暗,沉默不语。
随从问道:“这位秦姑娘的玉珏,当真与阿震的一模一样?”
丁公子点了点头,收起信笺,道了句:“明日即见分晓。”又拿起那荷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挑拣出止血散和内补苁蓉散来。
随从道:“上次是止血,这次是发热,这药未必管用。”
丁公子问他:“那该用什么药?”
随从为难地摇了摇头。
丁公子又挑拣一番,忽然捡起一包散剂丢给随从道:“试试这个。”
随从看了一眼,见那上面写着“清热”二字,发热,清热,哎,相当对症!连声说道:“这个好,就这个。”连忙和水搅匀,给那谭震喂了下去。一直等到后半夜,谭震果然退烧了一些,二人这才和衣而卧,囫囵了一觉。
次日,谭震醒来,得知昨夜之事,又是惊喜又是疑惑,问道:“真的是八妹?她不是,不是和七婶坠崖了吗?”
丁公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晨阳昨夜没有惊动她,等到下午问清真相,再去寻她。”
谭震点了点头,又问:“公子不是托了殷猛在城中打听她的消息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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